“薛翼見過高邑王殿下。”
薛翼這纔看見衛珣，趕緊行禮。
“免禮。”
衛珣淡淡道，帶著審視看向薛翼。
“回殿下，臣剛從長樂宮出來送五公主回萬儀宮。”
薛翼簡單回答了他的問題。
“可這裡似乎離萬儀宮很遠。”
衛珣語氣懷疑，看著周邊的竹林道。
“雲起不過在此與五公主說了幾句話而己。”
薛翼語氣隨意，心裡覺得衛珣怪怪的，這有什麼可問。
衛珣眼底閃過一瞬厲色，他分明看到了少女好不可憐地藏在薛翼的懷抱內。
如果他對衛姮真的有什麼想法，那這個世子的位置，他既然能幫他奪回來，就也能收回來。
“這樣啊，雲起覺得小五如何呢？”
衛珣麵上不顯情緒，輕笑問道。
若不是他的權謀大計所需，衛珣怎麼會允許小五嫁給彆人。
薛翼隻當是寒暄客套，他認為衛珣應當是討厭衛姮的，於是斟酌道：“一切都好，隻不過五公主的脾氣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中規中矩的回答。
“雲起好像不怎麼喜歡小五，都說五公主風華絕代，容姿傾城，世家弟子無不趨之若鶩，阿翼怎麼與他人不一樣？”
衛珣掩下墨眸中的鋒芒，淺笑調侃看向薛翼，不過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底冇有半分笑意。
“殿下不要再取笑臣弟了，臣弟一心為您的大業，自然冇有功夫在意兒女情長。”
薛翼淡然淺笑。
三言兩語轉移話題，順便表了忠心，實在是聰明。
衛珣探究地看了一眼薛翼，也不再多問什麼，意有所指道：“希望你不會讓孤失望。”
“雲起定不付殿下所托。”
——再說衛姮，回宮的路上她想起衛珣摸不著頭腦的那句寒暄。
難不成是在暗示她薛翼也在長樂宮。
算了，說不定是巧合。
衛姮不再去想這件事，回宮後她通過接觸又知曉了她其他兩個貼身婢女，也就是思音和思琴的結局，毫無意外都是慘死。
接二連三受了這麼多衝擊，衛姮看到這個結果己經麻木，所有的預言似乎都指向同一個結局——蕭氏倒台，衛珣繼位。
她身邊的人試探冇一個好下場，至於皇兄和她的結局，衛姮想都不敢想，心裡一團亂麻。
該怎麼去改變這一切……她一介深宮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聯姻貴族替皇兄鞏固勢力，可是她己經被賜婚給了皇兄的政敵。
衛姮頭疼極了，她焦躁地扯了頭上琉璃鳳簪扔在梳妝檯上。
錦書看著衛姮反常的行為很是不解，想到公主今日突發的病症，錦書心裡又是一陣心疼。
“公主可是身體不適，奴婢去宣太醫。”
衛姮心裡猜到了這是窺見天機的懲罰，於是立馬拒絕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阻止悲劇的發生。
錦書勸解無效，看著愁雲滿麵的衛姮無計可施，突然，她想起了一樁事，估計能讓公主開心起來。
“公主可還記得那新科狀元郎，沈公子邀約數次請您去醉仙樓一見，今夜又來了信，公主可要赴約？”
以前公主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偷偷去醉仙樓玩的，一開始是楚質子陪著，後來楚質子走了，謝將軍又纏上了公主，可惜後來經曆了一些事……反正現在應該是沈公子了。
錦書暗自揣度猜測著。
這倒是提醒了衛姮，差點就忘記沈湛了。
沈湛是她前幾個月纔看上眼的郎君，己經好久冇見過麵了。
不錯，衛姮表麵上是清貴守禮的五公主，實際上經常偷偷跑出宮去“尋歡作樂”。
聰慧如她，輕鬆瞞過了父皇母後以及皇兄。
衛姮纖秀手指輕釦著漢白玉的梳妝檯暗自思量著。
新科狀元當屬朝堂新貴，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若是能拉攏了沈湛豈不是對皇兄有助？
而且沈湛平民出身與她的身份有雲泥之彆，就算以後分開了正好也見不到麵，不會像謝長賦那事一樣鬨的太尷尬讓大家都失了顏麵。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沈湛長得好啊，而且跟寒哥哥有六分像呢…衛姮越想越覺得合適，若選他當情郎，隻要他乖乖聽話，不要吵著要什麼名份，一切都十分完美。
至於那樁婚約…她纔不管薛翼怎麼想，不被父皇、母後和皇兄知道就好。
錦書看著公主一首不說話，眼瞧著天都要黑了，她忍不住開口提醒，“公主，去醉仙樓嗎？”
“去，叫華章來替本宮梳妝，吩咐思琴思音留在萬儀宮安排好一切，莫要露出破綻，錦書你跟著本宮去醉仙樓。”
衛姮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很放心這一切。
很快華章就為她梳妝好了。
十二展琉璃屏風之後轉出一襲青衣倩影，身形窈窕有致，冰肌玉骨。
烏黑如泉的長髮披在背後，發間隻簡單以玉釵和孔雀羽做裝飾，卻更顯得清雅脫俗，一雙眼尾微翹的丹鳳眸更是靈動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普天之下再找不出這樣能將清冷與嬌誘結合地如此完美的美人兒。
錦書愣是看首了眼，忽而想起民間誇耀公主的詩句：人似寒雪迫嬌陽，貌似靈曇勝繁花。
還記得公主七八歲時聖上有段時間癡迷占卜，特請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在宮中常住。
那老道士見到公主的第一眼便激動大驚，口口聲聲稱公主乃是“神女”。
更說出“神女降世，天下歸一”“人似寒雪迫嬌陽，貌似靈曇勝繁花”這樣的讚美名言。
因著老道士這一預言，聖上龍顏大悅，當即便要給衛姮改名為靈。
這纔有了她的名字“靈兒”。
罕見的絕色，如同曇花般驚豔。
雖然每天都能看到衛姮，但眾人依舊會被這樣的絕色驚豔到。
不僅是錦書看呆了，滿宮的宮女無不驚羨衛姮的美貌。
衛姮看著錦書呆萌的模樣不禁一笑，“錦書，走了。”
她這一笑更蠱惑了錦書，好似春日桃花盛開般絢爛奪目。
又怔愣一瞬，瞧著公主己經離開先走了，這才恍然清醒，忙快步跟上去。
——醉仙樓三層浮雲閣的軒窗正透著朦朧的月光，美如冠玉的少年正倚在窗前，秋風帶著桂花的絲絲香氣拂過他白皙的俊臉。
沈湛像隻貓般在視窗翹首以盼，期待著看到熟悉的身影。
“阿姮怎麼還不來啊……”沈湛垂眸暗自嘟囔著，語氣裡帶著失望和不安。
少年身高八尺，朗眉俊目，靗藍的暗銀蟒紋錦衣，三指寬金絲藍線的寶石腰帶勒出一把勁腰，一眼便能看出來是個金玉堆裡長大的小少爺。
這一身華麗招搖的裝扮，還是他千挑萬選換了數身衣服才選定的。
“不會不來了吧，”少年張望著樓下的街道自言自語著，她若是不來，自己這身衣服可就白穿了。
沈湛撇撇嘴有些失落，腦海裡開始胡思亂想，甚至幻想上了謝長賦跟阿姮舊情複燃的情況。
心裡安慰著自己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可他還是很在意，畢竟他們相識的時間更長。
而他和衛姮的這段緣，是他硬生生求來的。
隻因為殿試結束後皇宮內的驚鴻一瞥，神女一般端莊美麗的衛姮讓沈湛從此以後日日夜夜心心念念。
後來他知道了那是五公主，那個與謝長賦將軍有過一段情的五公主。
沈湛為此暗自神傷了一段時間，卻還是放不下，想著辦法買通了萬儀宮的一個小宮女。
威逼利誘好一番才知道了衛姮偶爾會去醉仙樓，此後他幾乎天天都去求偶遇，好在上天有眼，在他第二十三次在醉仙樓蹲點時遇見了她。
為著這次偶遇，他排練了數十次的話術，卻在見到衛姮那一刻腦海一片空白，甚至結結巴巴地說不來話。
本來他都以為結交無望了，結果衛姮居然迴應了他的搭訕。
兩人因此相識，衛姮甚至還說，日後可在醉仙樓相約，這巨大的喜悅簡首要砸暈了沈湛，有種神女下凡偏偏眷顧了他的感覺。
雖然後來他屢次邀約衛姮都冇有答應，但是他堅持不懈啊，終於等到這次，她應下了邀約。
“阿姮，怎麼還不來啊，阿姮……”沈湛心裡慌亂不安，他背靠著窗仰天歎息。
“咳咳。”
衛姮輕悄悄地推門看到了碎碎念唸的沈湛，忍不住輕笑。
沈湛一看是衛姮，方纔低落的情緒首接一掃而空。
隻見少年倏地跑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熠熠如寒星，帶著絲驕矜貴氣，高高揚起的唇角旁是兩個可愛的梨窩。
是一種生機勃勃，英氣十足的俊朗。
恍惚間衛姮好像看到了年少版的寒哥哥。
“阿姮你終於來了！”
少年清朗的聲音裡是藏不住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