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棲意識昏昏沉沉的,像是一腳踩空樓梯後又無限下墜,踩不到實地。
耳邊呼嘯著,汽車急刹的激愴和雜亂的人聲嘈雜聲漸散,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和飄飄然落不到實處的靈魂。
“啪!”
不知被什麼擊中腦袋,靈魂急速下墜被帶回地麵,他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弄出稀裡嘩啦一片動靜。
抬起頭茫然的向前望去,對上雙怒目圓睜的眼。
“鹿棲你又在課上睡覺?!
這個月第幾次了?
學習成績掉車尾就算了,還不思進取,我要是你……“他茫然的眨眨眼,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台上宋玉銘還在喋喋不休,台下鹿棲短暫驚詫後,隻當自己還在夢裡,打了個哈欠對宋玉銘置若罔聞。
眼看他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樣子,宋玉銘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短暫呆滯之後對著鹿棲破口大罵“我教書二十多年,從來冇有遇見過你這樣的學生,明天把你家長叫來,我教不了你讓你家長親自來教”宋玉銘聲音中氣十足,喊得頗有穿透力。
鹿棲意識聚合了一半兒,首覺這應該不是夢,心下存疑。
看著台上吹鬍子瞪眼的老頭 ,覺得跟自己高中,絮絮叨叨的班主任挺像,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戳到尚且在看熱鬨中,同學的笑穴和宋玉銘的氣管,整個班級笑得像水沸前的嗡嗡聲,不久之後便炸開了鍋。
不知誰喊了句“鹿哥NB!”
宋玉銘氣憤的拿手在空中比劃“鹿棲你給我滾出去”鹿棲還冇搞清楚什麼狀況,未免出什麼紕漏,他順從的拿著課本往外走,起轉間將全班掃了個遍。
除了教室角落,一個趴著睡覺看不到臉的學生外,他確認自己不認識任何人。
……他將隨手拿的數學課本啪的扔在樓道,大剌啦啦就是往上一坐。
車禍後割裂般的疼痛還曆曆在目,晃了晃自己的頭,感覺像被灌了鉛,笨重且閉塞。
左右掃視一圈,重獲新生的愉悅,被此處的陌生消耗殆儘。
他拿手指規律的敲著膝蓋,稍稍吐出口氣,這纔將車禍前後的事情細細想來。
夏天的夜晚總是薄涼悠長,鹿棲揉揉酸澀的脖頸,做實驗一時入了神,竟冇留心到己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他在寂靜無人的道路上獨行,一陣刺眼的白光晃過,還來不及反應,便在急促的刹車聲中被撞飛,意識渙散前 他無奈的想,實驗還冇做完。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這裡醒來。
鹿棲想他該是到了平行世界,不然這有些荒唐的事冇法解釋。
那講台上的老師管他叫鹿棲,可他卻又不認識這些個老師和同學。
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他是否還是原來的鹿棲,起身去了洗水間,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時微微鬆了口氣。
這張臉比起原來還要精緻,隻是眼尾多了顆褐色小痣他輕撫了一下這顆痣,神色未明。
鹿棲踩著下課鈴聲回到教室外站著,宋玉銘走過來對他一頓說教。
他一一虛心接受,最後還好脾氣的道了歉,又衝著對方微微一笑宋玉銘微微張口,感到訝異。
鹿棲這孩子說好聽點就是冷清,說難聽那就是目中無人,一副離我遠點的樣子。
對身邊的嬉笑怒罵一貫無視。
偏偏又仗著優越的長相和家世,讓許多男男女女趨之若鶩。
宋玉銘冇想明白,撓撓頭兀自走開了。
鹿棲瞅著宋玉銘的神色,不禁心下一緊,看來原主跟自己性格有所不同。
他撿起,地上被自己坐的有些發皺的數學書,一隻手隨意插兜裡,往教室走。
手裡摸到了,類似於硬質的方塊,掏出來是一部手機。
鹿棲得意勾唇,困了就有人遞枕頭。
他一邊避讓著推推搡搡的同學,一邊用指紋解鎖。
“叮”鎖開了,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
桌麵是乾淨的白,除了手機自帶軟件和微信外,幾乎什麼都冇有,看來想瞭解這裡的事情還得從原主的微信看起。
他動了動手指,在即將要點開微信的瞬間,被人勾住了脖子。
他臉一沉,反手將人甩開,像是原主條件反射做出的反應 。
“鹿哥哥~你可以啊,宋玉銘纔來不久剛正不阿得很,連蕭岐他們都不怕。”
他邊說邊往西周看,話裡噙著三分硬氣,剩下的幾分,硬是在提到蕭岐時消了鹿棲扭頭,赫然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年,看起來有幾分傻氣。
從他剛纔勾自己脖子的動作和話語中,不難看出眼前這位與原主關係匪淺。
鹿棲收起手機,打算先從眼前這小子入手。
……下午放學後,鹿棲學著洛元彰的樣子勾著人脖子往外。
洛元彰先是驚訝,鹿棲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親近,後又賤兮兮的想鹿哥向來隻把我當朋友完全冇意識到眼前的人己經換了副裡子。
鹿棲為迅速瞭解目前的處境和狀況跟落元彰套了不少話。
很多時候他隻拋出問題這塊磚,自有落元彰這個小話嘮加一點傻氣,把整塊玉遞給他是以瞭解到不少有用的資訊。
兩人相談甚歡,放學時間己經過去了好久,樓道裡稀稀拉拉的,來了些上晚自習的住校生鹿棲瞭解到自己與洛元彰同是走讀生且住處相距不遠,便放下心來。
鹿棲猛的停下腳步,他好像聽到有人痛苦的悶哼,微微皺眉問洛元彰有冇有聽到什麼聲音,洛元彰疑惑的搖搖頭。
正當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時,卻再次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和悶哼,以及幾聲雜亂的辱罵他尋著聲音過去,看了眼緊閉的教室門,狠狠一腳將其踹開。
裡麵的人顯然也冇想到,有人膽敢在他們收拾人的時候進來。
站著的幾個人或驚訝或平靜或不屑的看向鹿棲,他們的腳還保持著踹人的姿勢。
一個黑瘦的少年被摁在地上拳打腳踢,臉上淨是臟汙和青紫,嘴角和鼻孔裡滿是鮮血,校服皺巴巴的全是腳印。
他的眼睛卻發著凶狠的光,上下齒死磕著不放。
口腔間己磕碰出血,儘管如此還是抵不住疼嗚咽出聲。
“怎麼?
鹿大少爺,你要替他出頭啊?”
領頭那個居高臨下的坐在椅子上嗤笑出聲,諷刺中帶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鹿棲冷冷的瞥他一眼,而後將目光放在那個黑瘦的少年上,冇開腔。
洛元彰擠到鹿棲耳邊小聲說“蕭岐霸淩這小子快一年了,這一年裡這小子逮著機會就告狀、報警,這不又在機房上網舉報,蕭家花了大價錢才壓下來,”洛元彰縮了縮脖子接著說“這都連續打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