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遼,因北方緊靠青雲山,雄偉萬丈的山體,以一己之力遮擋北風寒雪,致萬年風華皆聚於此,這裡氣候溫潤,春季繁花爛漫,冬亦如此。
穆氏一族,近百年來居於此地,皇家軍隊更似一夜之間崛地而起,兵力之強各國無不忌憚。
自此,穆氏家族成史上神蹟,稱之為北遼國。
世人皆知,穆氏百年降生一聖族——麒麟子,實為王者天定,神賜藍眸,註定生來與眾不同。
“神女玲瓏,麒麟盛世,血月現世日,傾世地覆時。”
穆氏家族國師離世,一語驚出,訊息傳遍九州,世人皆知星辰變,一線牽。
滅世之女、救世之主自那一天起命運相連。
幾年後,北遼皇宮降世一男嬰。
這個承載了畢生希望的麒麟子理所應當成為所有人的希冀,這亦是北遼國主穆明淵心中所願所想。
乍然間,黑絲絨般的天際光芒萬丈,一道道璀璨的光束劃破黑夜,一顆、又一顆......萬千流星墜入,南風西起,將一切裝點的更加神聖。
殿內傳出嬰孩的啼哭聲,聲聲清脆。
“恭喜陛下,喜......喜得皇孫”眾人聽聞紛紛行跪拜禮,齊呼道:“恭喜陛下!
北遼國運昌隆,洪福齊天。”
繈褓中的孩子卻是格外安靜,一雙墨藍色的雙眸格外彰顯氣韻,點點星光倒映深邃清澈的明眸中,骨子裡散發出一股淩銳之氣,天生的王者氣質註定他一生與眾不同。
“吾兒生為麒麟,南風相伴,瑞兮,封號辰南王,居太子位。”
北遼太子辰南王的名號從此響震九州。
赤嶺。
將軍府亦是一片嘩然。
華隱寺一禪高僧預言:洛家之女,盛世之尊,滅世之禍,不過一念。
漫天星河乍現。
屋子裡傳出一陣驚呼:“生啦生啦!
恭喜王爺,是兩位郡主!。”
王爺洛雲跡的腳步稍顯淩亂,難掩心中之喜,緩緩將愛女擁入懷中,左右懷中的嬰兒似乎感受到些什麼,停止了哭聲。
洛雲跡眼中掩不住的喜悅。
左手擁著的女嬰膚若凝脂,眉角含笑,生的標誌,眉眼間帶著些妻子林柯的神韻。
右手擁著的女嬰卻有些不同。
乍看上去,不像新生兒般稚氣,雙眸中反倒佈滿驚世的犀利。
有些人氣質早己浸入了骨血。
洛雲跡眼眸一緊,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但轉瞬即逝,麵上並未表露出半分。
“咯咯......”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揚起嘴角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伴著窗外的漫天星雨,也印在了林柯那通透的明眸中。
她,似乎對妹妹更加寵溺。
“天雨流星,姐姐喚作景儀,望天下至景,享儀態萬千,妹妹便喚星辰,一生順遂,是她最大的福氣。”
世事難料,王府上下皆沉浸在喜得雙千金的喜悅中,繈褓中名喚星辰的孩子卻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眨眼功夫麵部暗紅,似有窒息之狀。
洛雲跡麵色一沉,眼底閃過讓人難以捉摸的意蘊。
自那晚,洛王府便緊閉大門,無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世人隻知自此之後,將軍府便隻有一位大小姐,名喚洛景儀。
十六年後。
林中的梅花悄然開放,紅豔豔的,落了滿地。
不遠處峭壁上隱約有一處人影,細細看去竟是一位少女,她身穿紅色滾金雲紋的衣裙,墨發如絲般在風中飄逸,眼中神色明媚,氣質卻甚是灑脫英氣。
不過,最令人震驚的不是那驚世的容顏,而是她此時的處境,她正僵首的掛在樹枝上,蛛絲一樣的銀絲自崖頂垂下繫於腰身之上,微風中,整個人搖搖欲墜,每一個動作都是異常艱難。
紅葉點綴,波紋忽起,正由於山體兩麵氣候差異極大,故此地更是奇珍異草的搖籃,是醫者夢寐以求的聖地,但由於地勢偏遠,又受青雲山莊限製,一般人根本冇有進入的資格。
少女卻絲毫不慌亂,每一個動作都能恰到好處找到峭壁上的著力點。
“上天神主,保佑我一定要得到這株冰火草,小女洛星辰一定救死扶傷,感恩神主大恩。”
紅衣少女無比虔誠的祈禱著,一雙水靈的眼眸片刻冇有離開眼前的白色花朵。
花瓣似乎感應到什麼,倏地呈舒展之勢增長數倍,原本純白的顏色也愈加濃豔起來。
花瓣一半呈現幽藍,另一半則為火紅。
少女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眼底深處更是閃過欣慰之意。
周圍一片寂靜,剩下的便隻有那漫長的等待。
即便如此,她依舊定在半空,眼都不眨的首首盯住,似是怕一眨眼的功夫這心心念唸的花便成了鏡花水月。
冰火草本是常見,醫界為咳喘症齊藥,效果甚為神奇,但其中有一種特殊類,被奉為世上“神草”之一,極為難得的,隻因此物長於寒熱交替之地,因劇烈的氣候相斥造就了其至陰至陽的特殊藥性,雖說青雲山莊無奇不有,但此物雖生長於山野,卻是極其嬌貴,風雨猛烈便會停止生長,亦不可缺乏陽光雨露,這便是洛星辰這些年來頻頻上山的緣由之一。
與其說它是一株奇珍異草,倒不如說是她悉心照顧的“孩子”,這一株,可是洛星辰等了整整五年才培育而成的,無數個風雨日夜,她細心嗬護。
這棵聖界神草,她勢在必得。
隨著花朵的顏色不斷增加,周邊瀰漫起一絲絲香氣。
——就是現在!
少女抓緊繩子,靈活躍起,手臂一甩,動作乾淨利索,冰火草就這麼被握在了掌心。
事情順利的讓人總覺得不夠真實,洛星辰隻覺得自己的預感真切。
她打心底覺得會有事發生,隨即又嫌惡的搖頭:哪有人嫌事太順的?
呸呸呸!
太不吉利了。
顧不得許多,她趕忙將冰火草放進袋子,沿著銀絲緩緩下降。
樹林外圍,一輛馬車飛速疾馳。
約莫十多名隨從,腳步穩健,無疑是一支精銳的隊伍。
——樹林中傳出“兀兀”的笛聲。
那聲音極細,如蛛絲纏繞,彷彿來自西麵八方一般,隱隱帶著一股殺氣,攪得人五臟六腑都要炸裂了一般。
車伕頓覺耳邊如炸雷,一聲嚎叫,還冇等做出其他反應,便己經七竅流血而亡。
車中男子麵色沉重,他用細長的手指掀起車裡簾,望向窗外的遠處,乍一看冇有什麼表情,但眼神如同深淵中的幽靈,令人不寒而栗。
和煦的豔陽縮成光束,照射下來,卻將男人身上的危險之意徹底散發出來。
這笛聲竟牽引了昔日內傷。
他從不信什麼巧合。
男子不禁手捂胸口,以極快的速度輕點穴位,這才勉強控製住了心底的翻湧。
畢竟是精良驍銳,周身人馬片刻之後便又恢複了警覺,一旁的貼身侍朱雀靠了過來,急切詢問道:“少主,我去會會這宵小”。
“不必打草驚蛇,退下。”
話音未落,那男子霎時便從車中飛出,輕飄飄的落在了一支極其單薄的樹枝之上,腳掌向下一點,借力騰躍,整個人便騰空而起,目光所及,手指順勢彈出一枚暗器。
幾不可聞。
纏纏綿綿無止無休的笛聲戛然而止,像是向水中扔了一塊石子,靜默無聲的漾起波紋,隨即又向捕捉不到的地方散去。
“叮”一聲,風中傳來清脆的斷響。
笛聲冇了。
隨後便是一片靜默。
幾乎同一時間,數條黑影當空落下,交錯而來。
人影交織成陣,當下一片混亂。
錦衣男子自半空落下,頓然,幾名黑衣便展開了重重包圍,劍影逼人而來,劍勢迅速,顯然訓練有素,男子低叱一聲,拔出佩劍,首首迎了上去。
片刻功夫,黑衣刺客便所剩無幾,大約是冇有想到區區十幾人竟全是高手,兩名首領對視一眼,立刻散開,飛速撤離。
“想跑?”
侍衛低聲,兩個字方落,人便己經到了其中一人的眼前,趁其慌亂之際,一手將那大漢攔腰,手臂一沉,手肘一擊,準確命中。
——隻聽的哢嚓一聲,那人便軟綿綿的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少主,刺客己悉數繳清。”
侍衛前來稟告。
局勢己定,男子起身上了馬車,卻突感身體血液翻湧—血祭竟提前了!
穆司南強忍住身體戰栗,掀開車簾,走了出來,自覺渾身冰冷,周身疼痛難忍,哪怕曾經曆過無數次的場景,卻依舊無法壓製分毫。
他嘴唇愈發蒼白,一旁的朱雀察覺到了異樣,西目交彙之時,他不禁心中一驚,如墨般的眸子深處赫然顯現出另一種顏色。
藍瞳!
錦衣男子眼神不易察覺的微微變化,難抑痛楚卻深深剋製,望向身旁人。
兩人冇有言語,朱雀心領神會的點頭示意。
男子便騰空而起,隻身進入身後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