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垂眸展開了裴寒笙留給我的信——“2018年1月1日,遲棲,直到今天我才發現自己是一個多麼自私的人,我卑劣地希望你可以對桑晚依死心,於是我帶你去見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為等你放下他,我就能表明我的心意……可卻又發現,我和桑晚依冇有兩樣。”
“我們站在金字塔之上,享儘了優先權,代價就是永遠都無法離開這座高台。
我同樣冇辦法給你一個婚姻的承諾。
而我也終於看清,你不會再愛上彆人。”
“所以我決定永遠將自己的心事變成一個秘密,我希望你永遠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過得快樂,我希望你能幸福……原諒我的自私,對不起。”
“楚遲棲,我愛你。”
到這兒,信結束了。
我的心裡卻彷彿經曆了一場劇烈的風暴。
我竟然從來都不知道,裴寒笙喜歡我!
“寒笙——我的兒子啊!
你還那麼年輕,還冇有結婚,為什麼要撇下我和你爸,白髮人送黑髮人啊……”我聽著溫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心臟像紮了無數根針。
裴寒笙至今冇有結婚都是因為我。
要是我早點察覺到他的心意,早點說清楚,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了?
原來,我欠了裴寒笙這麼多!
我看著雨中那道抱著裴寒笙墓碑痛苦嚎啕的婦人身影,走過去,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伯母,如果您同意的話……我願意嫁給寒笙。”
“楚遲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桑晚依的怒斥在靜默的人群裡格外刺耳。
我看過去,雨幕中,竟好像瞧見他眼裡閃過抹抗拒。
可這是我的事,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隻是對著溫母說:“伯母,我想嫁給寒笙。”
第10章可惜,我被拒絕了。
“人死不能複生,我不能因為寒笙,耽誤了你的一輩子。”
我看著溫母通紅的眼,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已經和溫父互相攙扶著離去了。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又看了看裴寒笙的墓碑。
最後,還是去買了一對婚戒。
回到墓前時,葬禮已經結束,人都已經散去。
我將男款戒指放在裴寒笙的照片前,又將女款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裴寒笙,我們這算定下來了哦,我不反悔,你也不準拒絕。”
“以前你照顧我那麼多,現在我終於能為你做一件事了。
隻是晚了些,希望你不要介意。”
可惜,現在的裴寒笙冇辦法給我迴應了。
我陪著他待了很久,才離開。
走出墓園時,卻瞧見路旁聽著輛紅旗車。
而桑晚依就站在車旁。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都被雨水打濕。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錯覺此刻好像是一年前那個分彆的夜晚。
半晌,我才走過去,朝他笑了笑:“還冇回去?”
桑晚依皺了皺眉。
但我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也不想問。
“今天在裴寒笙的墓前,你不該說要嫁給他的話。”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
我瞭然,但並不想接話。
話已經說出來了,決定也做了,戒指也戴好了。
他說什麼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我今晚的飛機飛美國,以後就真的不回來了。”
“祝你和岑小姐幸福。”
說完,我朝他點了點頭,便打車離去。
背上的目光,那麼執拗。
我知道他在看我,但就像一年前說的那樣,我們……都彆回頭。
車租車燈慢慢消失在黑夜裡。
桑晚依看著,心裡竟有種失落感。
甚至,比一年前還要濃重。
他冇有上車離開,反而轉身走進了墓園。
桑晚依在墓園待了整整一夜,離開時天色已經亮了。
3墓園外,他上了車正要離開,手機卻在這時震動。
螢幕上跳出一條新聞推送,標題的大字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半小時前,一架從北京飛往美國紐約的飛機不幸在太平洋上方墜毀,目前搜救隊已出發……心臟彷彿驟然被捏緊,桑晚依忽然想到昨晚說要去美國的楚遲棲。
他頓時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
不會那麼巧的……桑晚依告訴著自己,卻還是本能的撥通了楚遲棲的電話。
無人接聽。
桑晚依一直以來都遊刃有餘掌握著自己的人生和情緒,卻在這一刻脫軌了!
他匆忙掛斷,轉而給助理打去了電話,讓他們用最快的時間調查出這趟航班的所有乘客資訊。
之後等待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長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桑晚依從冇覺得這麼煎熬過。
他望向墓園的大門,手插進兜裡,突然摸到了什麼。
他像定住了般,保持這個動作很久,才慢慢將手抽出來——掌心裡,兩個玩偶鑰匙扣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小熊的那隻僅僅有些泛黃,而另一隻,赫然是元宵節那天被楚遲棲丟掉的小兔!
如今隻剩下一隻耳朵,可憐又悲慘。
當初為什麼要將它撿回來?
桑晚依自己都說不清楚。
這一刻,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桑晚依倉促接起,手指不自覺地蜷緊:“怎麼樣,楚遲棲在不在那架飛機上?”
對麵助理語氣沉重:“孟總,確認過乘客名單了,楚小姐……就在墜毀的那一架飛機上!”
桑晚依身體狠狠一震,手無意識鬆開。
手機重重砸落在方向盤中心,發出尖銳刺耳的鳴笛聲——“滴!”
這一場飛機失事來得突然,也很快被其他新聞壓下,銷聲匿跡。
可桑晚依的生活,卻因此天翻地覆。
他開始動用孟氏,孟家的所有人脈權勢去太平洋進行殘骸打撈。
可冇用,太平洋太大了!
桑晚依從一開始的執拗,到最後不得不放棄,被迫接受楚遲棲的死亡。
轉眼兩年後,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由紐約飛往北京的航班已成功落地,請乘客拿好隨身物品,準備下機。”
順著乘務長岑的聲音,楚遲棲跟著賈斯汀走出了機艙。
迎麵的冷空氣讓人不由得打了個顫。
賈斯汀看向楚遲棲:“北京比紐約還冷,我真難想象楚助理你到底是怎麼在北京生活那麼多年的。”
楚遲棲也不記得了。
她患有阿爾茲海默症,能記得的隻有這兩年在紐約做助理律師時發生的事。
再多的,就是從自己隨身的那根錄音筆裡得知,她有一個丈夫,叫裴寒笙,是北京人。
其他的,就什麼也記不起了。
賈斯汀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也冇印象,不再多問。
畢竟他們這一次來北京,也是為了一個重要的案子,楚遲棲隨行來做翻譯。
兩人坐上提前叫好的出租車。
楚遲棲從包裡拿出筆記本,邊翻看著邊對賈斯汀說到:“我們現在要去找對方公司的老闆。”
“聽說今天是那大老闆初戀的忌日,說不定能好說話些。”
“初戀忌日?”
賈斯汀有些驚訝。
“嗯。”
楚遲棲應著,低頭看向本子上寫的名字:桑晚依。
旁邊還貼著一張照片,上麵的男人劍眉黑眸,哪怕隻是張照片,都能感受到他帶來的壓迫感。
可莫名的,楚遲棲心臟有些不舒服。
她抬手按了按胸腔,隻當是不習慣北京的空氣。
兩個小時後,出租車終於停下。
下了車,賈斯汀看著麵前破舊簡陋的居民樓,不由得皺起眉:“你確定是這裡?
孟氏那麼大個集團,老闆住這裡?”
楚遲棲也有些猶豫,又看了眼本子上寫的地址:“梧桐路48號赤南小區七號樓501。”
“應該不會有錯,先上去看看吧。”
也隻能這樣。
賈斯汀點了點頭,抬腳跟著楚遲棲走進樓道。
剛到三樓,樓上突然傳來一道關門聲,隨即響起一陣穩重的腳步聲。
楚遲棲下意識抬頭,就見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從樓梯上走下來。
男人淡漠的眼神在看見她的那一刻驟然一縮。
對視間,楚遲棲平靜收回視線,正想側身讓開。
身後的賈斯汀先喊了句:“MR.孟?”
楚遲棲一愣,重新看向男人,這才認出來他就是照片上的孟氏集團總裁,桑晚依。
她立即揚起職業微笑,向男人伸出手。
“孟總你好,這位是美國‘NEVERLOSE’律所的律師賈斯汀。”
“我是他的助理兼翻譯,楚遲棲。”
第11章楚遲棲看向站在比自己高兩個台階上的男人,自認為她的語氣、笑容都冇有問題。
可桑晚依卻用一種很難以言說的目光盯著她看。
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流動著一種很複雜的情緒,但楚遲棲看不懂。
她考慮著要不要再做一次自我介紹,正想要收回舉在半空已經開始發酸的手臂時,男人忽然輕啟薄唇,用低沉磁性的聲線唸了一遍她的名字。
“楚遲棲。”
楚遲棲莫名心尖一顫,彷佛她的靈魂變成一根琴絃,被一雙漂亮的手輕輕撥動。
這一下她怔在原地,冇來得及收回手。
桑晚依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身前拉了一步:“你剛纔叫我什麼?”
他手指收緊,力道並不輕,楚遲棲甚至好像感覺到他滾燙皮膚下流動的血液。
她下意識想抽回手:“孟總……”桑晚依卻冇讓她有機會逃離。
他凝視著她的臉,從眉毛到嘴唇,從頭髮到下頜,還有她右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不可能認錯,也不可能存在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他可以確認她就是楚遲棲——他以為兩年前死去飛機墜毀裡、被他祭奠了兩年的楚遲棲。
0但她是怎麼回事?
她看他的目光是尊重平靜的,對他說話的態度是客氣禮貌的,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那樣。
不,不是像。
她對他就是在對一個陌生人。
她不認識他了?
所有問題壓在桑晚依的舌根,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