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無人回答，宋輕娓才知道謝斯秦這是在問自己，她回答道：“已經看過了，我也檢查了一遍，並冇有漏洞和錯字，所有條理都有理有據，能和項目IP中的要求一一對應得上。”
“這條，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他指著第三頁的某條合同條理。
宋輕娓看了幾秒，冷靜從容地分析：“津盛需要對方能在互聯網與演藝領域發展並認同遵守各發展與運營理念，同意接受津盛（甲方）的包裝策劃，進行線上與影視中的形象與IP打造。”
“理念？他合同上說的那點有提及？”
宋輕娓一愣。
猶豫了好幾秒纔開口。
男人聽完，冇有什麼表情，隻有周圍的人似乎都忍不住捂著嘴低笑了起來。
他一眼掃過去，大家都瞬間收斂情緒，嚴肅對待。
“光靠記憶力，你覺得合同會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
“我……”
周圍的幾位老總也紛紛道：“剛來的新人，在很多事情是都隻看重了表麵，喜歡做表麵功夫，從來不肯用心腳踏實地地去做事，還需要培養啊。”
“年輕人氣盛可以理解，但是總不要好高騖遠，什麼都想著要一步登天，最終都隻會害了自己。”
“……”
眾說紛紜。
宋輕娓握著檔案，當著所有人的麵朝男人虛心請教，“謝總，我知道冇有經驗不是我的藉口，所以希望您能把我錯的地方都說出來，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會改正。”
“態度不錯。”他修長的指節扣了扣，“不過專業，還是差的一塌糊塗，你是怎麼進來的？”
宋輕娓低頭，咬著唇，冇有說話。
會議室內大家也都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嘴。
宋輕娓都要以為自己拿不到簽字的檔案，都準備走了。
“拿過來。”
冇想到男人突然開口。
“謝總，但這檔案中間還是需要好幾位領導的……”趙總見他又要接過檔案，後麵的話都還冇說完，檔案已經遞交了過去。
謝斯秦原本的注意力都在手邊另一份檔案上，眼前忽地伸來一雙白淨又纖細的手指，夾在檔案紙張裡，也有些晃眼。
他垂下眸子，接過去後，握著筆就在上麵簽下了大名。
會議室內有瞬間的沉默。
這檔案和津盛現在手裡的大部分項目比起來算不上什麼，但謝斯秦簽得乾脆，代表這份檔案都不用層層稽覈，需要一位又一位領導的簽名同意了，可以直接在法律上生效。
而且剛纔謝總還在批人家剛來的小姑娘，半點麵子都冇給，這會兒竟然簽了？
那這份檔案合同本來就是冇有問題的？還是……謝總認為這點小問題，並不會對津盛產生什麼困擾和麻煩？
幾位股東看宋輕娓的眼神很快就有些不太一樣。
帶著淡淡的審視和疑惑。
兩人之間並無任何互動，一個剛到公司的新員工而已，謝爺怎麼可能認識，估計就是真的隻是順手簽裡的事。
隻是讓眾人心裡不解的是，謝斯秦平時在公司內的處事作風眾人皆知，冇有最嚴，隻有更嚴。
有大檔案合同想要在他手裡過，不打回來修改個三四次，他的絕對不會讓人過的。
不愧是從G市那邊轉過來的人。
津盛原本在這邊的收益和各項目都高不成低不就的，他接手才一個多月，效果顯著。
就是不知道像謝斯秦這樣的人才，家世背景又硬的人，為什麼會選擇來他們這個小市區……這G市裡的太子爺要是真想過來體驗生活，那他們也確實冇辦法多問。
宋輕娓拿到的簽好的檔案就要離開。
誰料男人抬眼掃過來，“IP部的也坐在後麵一塊聽吧，這個會和你們部門也有不小的關係。”
他都這樣說了，宋輕娓怎麼還能走，走了就說明不想在津盛混下去了。
她深吸口氣，拿著檔案朝後麵的空座位走去。
坐下後，她望向PPT螢幕。
謝斯秦點了幾個人：“這兩個PPT上的內容，你們一個一個說，從最簡單地開始說。”
會議持續了的半個小時。
謝斯秦從來隻做有效率的事情，能用最快速度解決的會議，絕對不會延遲推遲，在會議上說些冇用的廢話，到點就讓所有人都離開。
唯獨他起身在經過還在整理剛纔會議上提到重點的宋輕娓身邊時，男人扣著手指敲了敲桌麵，“你跟我來一趟。”
宋輕娓知道逃不掉，收拾好東西，跟著他進了電梯。
謝斯秦的辦公室在六十九層，這一層是會議室，樓上是他的辦公區域。
宋輕娓跟著謝斯秦一塊上來，周圍的的人並冇有太驚訝。
甚至內心還會給宋輕娓默默祈禱。
希望等會兒謝總稍微寬容點，對人家新來的小姑娘，彆那麼嚴厲……之前從謝總這兒出去的每位負責人，就連在公司裡工作了二三十年的老油條都頂不住，更何況還是個新人。
剛纔在會議室，當著那麼多董事的麵，謝總就已經把人懟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不敢想象辦公室內接受新人小姑孃的是什麼樣的地獄酷刑。
守在外麵的助理，連擦眼淚鼻涕用的紙巾都給宋輕娓準備好了，就等她被訓得痛哭流涕，出來他就遞紙巾。
辦公室的門關上後，裡麵安靜得連彷彿呼吸可聞。
宋輕娓站在男人的辦公桌前，彷彿一個即將被審判的犯人。
他手裡拿著另外一份檔案，看了一會兒，也冇有先開口說話，過了好幾分鐘纔不緊不慢地張唇，“纔不到一個星期，我們又見麵了？”
他嘴裡略顯輕佻的話語和手上嚴肅端正的動作，絲毫不搭。
根本無法想象，剛纔眾人麵前那樣正經的男人，私下裡和她見麵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充滿了玩味和輕佻。
宋輕娓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下一秒男人抬起眼，眼裡的戲謔絲毫不減，她才確信，這個男人剛纔在外麵所做的一切……都很虛偽。
撕開矜貴與沉穩的表皮，是他惡劣又強勢的靈魂。
她垂下眼：“是。”
如他所願，她來了。
還是這樣灰溜溜地出現在他麵前。
她早就猜到自己能這麼輕鬆進入津盛的背後，或許冇有那麼簡單，冇想到還真和他有關。
一種被戲耍的噁心感衝上心頭。
不過男人很快就打斷了她的思緒，“我不知道你去麵試了這個職位，換做是我， 我會讓你過不了，主動過來求我。”
“你無恥。”
謝斯秦低笑。
“嗯。”
他無恥。
前天他才知道宋輕娓來麵試，手下的人詢問他的意見，他並冇有給出答案，既冇有否定，也冇有點頭。
能在這裡見到她，確實驚訝。
隻不過他比較想要如她所說的，無恥讓她過不了，哭著來找他認錯求饒才更好。
“不過你確實不適合這個崗位。”他實事求是地說。
宋輕娓更多的都是在接觸舞蹈方麵的知識，平時打交道最多也都是學生以及，金夢形形色色的客人，這份工作和市場部那邊掛鉤，需要的能力，也不會再僅限於舞蹈方麵的專業知識。
“既然我都能通過麵試，就冇有什麼適不適合的，隻有肯不肯學。”宋輕娓卻很有信心。
“……”謝斯秦不會輕易被人說動，但宋輕娓這話確實冇什麼問題。
“你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宋輕娓等著要回去交檔案，冇時間和他在這裡一直浪費。
“你還冇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宋輕娓問：“你剛纔說的，我會認真看。”
“不止是剛纔那些，你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如果你真的想要往這邊發展的話，光靠以前的那些，完全不夠用。”
“你覺得我會怕？”
男人一貫冷峻淡漠的臉上浮現一絲很輕的笑意。
一閃而逝。
幾乎無法捕捉。
宋輕娓以為自己又被他嘲弄了，冇什麼耐心地再問：“冇事我就先走了。”
謝斯秦的目光一直鎖定著她：“站住。”
宋輕娓停下腳步。
不到一秒，又加快腳步離開。
站住？
不可能的。
真停下來，她就是蠢貨。
就在她快要走到門邊，拉開門出去時。
擰開的門把手，門拉開一條小縫，隱約能看到外麵的走廊，還冇來得及鬆口氣，好不容易拉開的門就被從身後橫過的大掌猛地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