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臨近中午11點半，黎洛才悠悠醒過來。
明明睡了十幾個小時，但黎洛的臉色並不好。
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心虛，他整夜都斷斷續續地做著噩夢。
一會是被狗追，一會是穿著裙子直播時假胸掉了，最後又莫名其妙被人逮住又是踢又是打的吼著要他還錢……
總之亂七八糟的。
黎洛迷迷糊糊地起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那人冇有給他發新訊息。
他們的聊天頁麵還停留在對方發過來的幾條語音上。
黎洛把短髮亂揉一通，不僅頭髮亂糟糟的，腦袋裡更是一團漿糊。
要不把那人刪了吧？
他昨晚說要做我男朋友的話是認真的嗎？
可我不是女的啊！
萬一讓他找到了我怎麼辦？
他一定會打我的吧！一定會吧！
“啊——”
“嚎什麼嚎？”
黎漾推開門，便看見她弟像隻小豬一樣在床上扭做一團，屁股高高撅起，臉埋在枕頭下。
黎漾拍了一下黎洛的屁股，催促道：“趕緊起來收拾，準備吃中午飯了。”
黎洛嚶了一聲：“知道啦，姐姐。”
鍋裡還燒著菜，黎漾匆匆離開，冇太在意她弟弟的異常。
其實一般情況下，黎洛隻有犯了什麼錯或者需要她幫忙時，纔會這麼乖巧地喊她姐姐。
飯桌上。
兩姐弟吃得十分簡單，一葷一素兩碗大白米飯，還有一小碟泡菜。
“哇，姐你今天手藝不錯啊。”黎洛眉眼彎彎，夾了一塊雞肉放進黎漾碗裡。
“咳咳咳！”
黎漾險些嗆住，放下筷子猛灌了一杯水後，狐疑地看向黎洛，平鋪直敘：“說吧，你闖什麼禍了。”
黎洛瞪圓眼猛搖頭。
“不是我！”
“就是那個，我昨晚看了一下後台私信。又有好多人想約我線下見麵，我狠狠拒絕了，他還放狠話說要找我，說我逃不掉……”
黎洛垂下濃密的長睫，小聲道：“我就是有點怕。”
“不用擔心。”
黎漾重新拿起筷子：“我們家的網絡請人設置了代理IP，直播平台那邊簽約也是用我的名字和身份證。”
“就算要找，也是找到我頭上。”
黎漾無所謂道：“我一冇偷二冇搶，也冇行騙，找到我身上也冇用。”
“那萬一他發現我纔是……”黎洛還是有點心虛。
聞言，黎漾取下眼鏡，把盤起來的頭髮放下來，朝黎洛莞爾一笑。
她自信揚眉：“怕什麼，咱倆一個媽生出來的。”
這會正值晌午，暖烘烘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這張小飯桌上。
黎洛的臉在這陽光下就像鍍了層柔化濾鏡，他五官精緻，眉眼靈動，鼓著腮幫子，反應過來黎漾的意思，傻笑起來：
“對哦！嘿嘿，那我就不怕了。”
黎漾盯了他一會，忽地伸出手，虎口捏住他的下巴。
左右晃了晃黎洛的臉，又抬起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了幾下那細嫩柔軟的臉頰肉。
“姐，乾嘛啊！”黎洛臉被捏紅了，叫得很大聲。
“真嬌氣。”黎漾鬆開手，嫌棄道。
她戴回眼鏡，捧起碗，認真道：“好吧，我承認，我冇有你好看。”
——是的，她這個做姐姐的還冇有弟弟好看，聽起來有些奇怪，但黎漾早就習慣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了。
“但誰直播不開美顏啊。”
就算她和黎洛隻有三分相似，也可以把鍋推到美顏濾鏡上。
吃完飯，黎洛自覺去洗碗，而黎漾已經打開電腦，開始居家辦公了。
今天是星期天，明天週一還有早課，黎洛晚上就要回學校。
下午三點左右，黎漾處理完工作上的事，就帶黎洛去商場了。
她答應了要幫黎洛挑選生日禮物，說是要送給一個女同學，但黎漾知道肯定不止是同學。
櫃檯邊。
黎洛看著櫥櫃裡一款精巧時尚的女式機械手錶動了心。
學姐手腕細，皮膚白，戴上去肯定好看。
“看上這個了？”黎漾走過來問。
黎洛點頭。
“需要試試嗎？”店員小心翼翼地將手錶拿出來，微笑問道。
黎漾充當模特，戴上手錶，也挺滿意的。
她晃了晃手腕，問：“這個多少錢？”
店員隱晦地打量了兩人一眼。
——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很普通簡單的款式，也看不出牌子，但都長得格外好看，氣質也好，許是比較低調不愛穿潮牌的。
一番打量後，她笑著說：“你們真有眼光，這款是百達翡麗的最新款，我們這的價格和官網一樣，不貴哦，隻要六十萬。”
姐弟倆的神情都有一瞬的凝滯。
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他倆對視一眼。
店員也看出了什麼。
黎漾收回視線，尷尬地咳了一聲：“確實挺好看的，但我覺得錶帶有點粗了，我們再看看其他的吧。”
知道價格後，黎漾取手錶的動作都輕了許多。
店員微撇嘴：原來是隻看不買的窮逼啊，又浪費表情了。
黎漾背過身，把黎洛拉到一邊說悄悄話：“你給姐交個底，到底是什麼女同學，是不是你偷偷暗戀的女生？”
黎洛吞吞吐吐道：“不是的，學姐人很好，和我一個專業。她長得好看，成績也好，還很溫柔……”
“你就直說喜不喜歡！”黎漾懶得聽廢話。
黎洛耳垂通紅，把頭埋得更低了，聲音悶悶的：“喜、歡。”
從開學的軍訓起，他就偷偷喜歡上了許芊凝。
“行，姐這去把百達翡麗拿下！”
黎漾氣勢洶洶地朝櫃檯走去，黎洛趕忙把她拉回來。
“不是，”他皺起眉，“那表太貴了。”
雖然他是喜歡許芊凝，想要送她一份好的生日禮物，但六十萬對現在的他來說太貴了。
——特彆是在經曆了昨晚收款二十萬的痛苦後。
黎漾本來就是以退為進，聞言摸了摸黎洛的狗頭：“哎，咱們老黎家最飛揚跋扈的小少爺也懂事了。”
黎洛：“我哪有飛揚跋扈？”
“也不知道是誰天天逃課打架、還說要當學校的校霸……”黎漾數著黎洛的黑曆史。
“好了好了，彆說了，”黎洛臉皮臊得慌，“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過去。
在黎洛還上初中時，他確實有一段作天作地、愛惹是生非的日子。
那會他爸的生意還冇有出問題，每天最煩惱的問題就是怎麼提高他的成績；
他媽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最喜歡的事就是逛商場給他和黎漾買衣服；
而黎漾也正和男朋友濃情蜜意，在家裡的公司上班混日子。
那會幾十萬的手錶他隻要對父母撒嬌賣萌，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討到。
可惜現在爸爸媽媽一個在牢裡一個在天堂。
都聽不到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