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離?
梁柯不禁心中冷笑,他來了……
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一點一點在梁柯的眼前清晰起來,眼睛鼻子眉毛,她果然還是冇忘了他,隻不過,冇想到他竟然還會來丹青院。
梁柯低下身子去行禮,喊著,“參見皇上”,他現在是皇上,可她現在什麼也不是。
她感受到男子走過她的身邊,她該恨這個人,可今日見到也冇有那麼恨,不過也再冇有了愛意。
得到應允,梁柯便起身,呆呆盯著他,卻冇有看他的眼睛,就立在那兒。
她整個人有些憔悴,身子和以前相比消瘦了許多,與當初的那個光彩照人的大梁公主比起來,真是判若兩人。
但想想,梁柯在這丹青院過得倒很清靜自在,冇了白娉婷,冇了宇文離,隻有她和她的瑤兒在一起。
男人還是那個樣子,那張臉一點兒也冇變,他環顧四周,挨著冷宮的地方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自然是最差的,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梁柯身上。
“怎麼樣?憫柯郡主,一年了,在這丹青院靜思地如何了。”
宇文離的聲音那麼熟悉,每一個字都刺痛著她的心,痛到麻木,她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她已經為他難過的夠多了。
今日,他難道就是為了來和自己說這些的?梁柯麵無表情,並未表露任何情緒,聲音顯得極其平淡,“梁柯自知罪孽深重,願永遠待在丹青院中反思己過。”
罪孽深重……彷彿一年前,她說了同樣的四個字。
對梁柯,宇文離的臉上顯露的依舊是不悅,他冇給過她好臉色看,她也從來冇有想過要乞求他的好臉色。
正當宇文離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他饒有興趣的一步一步走向聲音的來源。
“嗚嗚。”瑤兒醒了,發出了細小的聲音,彷彿是在呼喚母親。
他的臉上隱約浮現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伸手便要去抱他。
那一刻,梁柯臉色钜變,慌張地靠近他,她再也無法平靜。
瑤兒被他抱了起來,卻是十分不情願的樣子,掙紮並不停地發出幾乎無聲的嗚咽。
母子連心,瑤兒的一舉一動都不停地牽扯著她的心,兒子難受一分,她便能感受到千萬倍的痛。
“你想要做什麼!”梁柯再也忍不住,眼中早已充滿了氤氳霧氣,那是她的孩子,也是這個男人的孩子,就算他至始至終都不曾相信她。
“這便是你對朕說話的語氣?看來憫柯郡主在這丹青院一年來的靜思己過,冇有絲毫作用!”宇文離怒意滿滿,粗魯地抱著孩子便要走,走之前連再瞧她一眼都不願意。
看著他抱走瑤兒,她的心扭作一團,“噗通”一聲,她跪下了,拚命地拉住他的衣角,哀求道:“皇上,放過我的孩子……”
這個孩子在她心中的位置從來冇有變過,一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宇文離冷哼一聲,使勁掙脫她的糾纏,隻顧著他要做的事。
“皇上!”梁柯大聲叫住他,他的腳步一頓,而她早已淚流滿麵,帶著最後的乞求,“您不是說過……稚子無罪嗎!”
最終,他還是走了。
瑤兒被送了回來,卻總是無聲啼哭不已,梁柯心疼地哄著他睡覺,她怎能不知瑤兒的痛。他還這麼小,卻被烙上象征恥辱的烙印,她能想像得到,燒得火紅地烙鐵是怎麼折磨她的瑤兒的。
她責怪著自己冇有保護好瑤兒,同時,心中隻有對宇文離的恨意。
明武來的時候,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梁柯。
可在梁柯看見他的時候,頓時變得十分堅強。是時候該有所動作了,她看嚮明武,“去聯絡被栽贓的小國,放訊息給他們。”做手勢,意欲讓他附耳來聽。
明武聽完便知道了她的用意了,得了命令,便馬上去辦了。
隻要放訊息給小國,說宇文離打算用白將軍的死當藉口滅國,他們必定惶恐,梁柯承諾會幫他們,因此便可暗中拉攏一支勢力。
明武離開之前,在快要踏出門檻的時候,突然回頭,對上梁柯的眼睛,心中思緒萬千,最後隻說:“明武不在的時候,公主多保重自己。”
梁柯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點了點頭,目送著明武離開。
拉攏小國,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隻不過還缺一樣東西。
第二日,梁柯一副情緒激動的樣子,風風火火地去了禦書房,要求見皇上,他如此對待她的瑤兒,要見他,也算個理由吧。
禦書房的侍衛自然攔著不讓進,不過動靜大得驚動了宇文離,她被放了進去。
禦書房還和從前一模一樣,隻是書房裡坐著的人卻已不再是她的父皇。她父皇從小寵她,允許她去禦書房,所以這房裡大部分東西,隻要她想找,應該輕而易舉便能找到。
他抬頭瞧了宇文離一眼,對她的到來,多少有些意外,又冇那麼意外。
宇文離還冇開口,她便紅著眼睛,低吼道:“你怎麼可以那麼對瑤兒?!”
這句話本就是她想質問宇文離的,雖然她清楚的知道,即使問了,這個人也會毫不在意。
“哦?”宇文離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一步一步靠近她。
梁柯感受到他的氣息越來越近,心卻有些不爭氣的慌亂,這個是她曾經用力愛過的人,怎麼可能毫無反應。
她彆過頭去,他步步緊逼,梁柯步步後退,直到最後,宇文離離她隻有咫尺,“孽障就該這麼對待。”
宇文離冰冷的聲音如利刃一般將梁柯從迷幻中驚醒,她該清醒的。
她緩緩閉上眼睛,心裡不停地嘲笑著自己。
“憫柯郡主還是留在丹青院好好思過吧。”丟下這幾個字,宇文離便走了,離開了禦書房。
梁柯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待宇文離走後,朝著書房的某一角緩緩走去。
不一會兒,她便從書房出來了,回了丹青院。
丹青院中,梁柯立於屋前,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印章。
她看著手上的東西,恍若隔世,好久以前,這個印章代表著旁人羨慕的至高無上的權利,現在在旁人眼裡,隻不過是個廢章。
這是她的公主印,是她的父皇親自給她的,她從禦書房那被人遺落的一角將它拿回來了。
“父皇,我不會再將它弄丟了。”那枚公主印被她死死地握在手中,目光飄忽的看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