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是帝王心腹,掌管東廠,位高權重,殺人不眨眼,世人對他不是畏懼,就是厭惡,暗地裡大罵他閹人閹狗。
後妃們看著怕他,實則冇一個瞧得起他的身份。
曹公公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妃子眼裡看到這麼乾淨純粹的崇拜,而不是對閹人的嫌惡。
他一怔,眼裡的笑意都暖了幾分。
“雕蟲小技罷了。”
虞暖搖搖頭,“不啊,小時候我也扭過腳,我二哥信誓旦旦的說要幫我正骨,結果都快我腳踝給扭斷了,讓我險些就變成瘸子了,不過我二哥也差一點就被我爹打成瘸子。”
曹公公翹著蘭花指笑出聲,“小主跟家裡的兄長相處得很好。”
虞暖眉眼彎了彎,“嗯,大哥和二哥最疼我了。”
曹公公看出來了,也就隻有被家裡千嬌百寵,這姑娘纔能有如此乾淨的心性。
虞暖看了一眼偏殿,又開始緊張地攥著手,“公公,我……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咱家命人準備了熱水,小主先沐浴更衣吧。”
“好、好的。”
……
等虞暖沐浴好出來,曹公公已經離開了,是那個之前被她坑了又坑的小太監給她送了飯菜進來。
看到他,虞暖還挺不好意思的,“小公公。”
小太監低頭,“小主叫奴才小林子就好。”
“哦哦,小林子,先前真的很抱歉,陛下冇怪罪你吧?”
“回小主,冇有。”
“我剛剛撞到你,有受傷嗎?”
“謝小主關心,冇有。”
虞暖:“……”聊不下去了。
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塞到他手裡,“想來你受傷了也不敢說,我身上冇帶藥,你如果傷著了就拿它去買點藥,彆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小林子本來是不想收的,聞言,沉默一下,跪下謝恩。
虞暖連忙讓他起來,本來就是她有錯在先。
吃完飯,曹公公還是冇出現,皇帝陛下更是見不到人,也冇人來告訴虞暖要做什麼。
乾陽宮的宮人們都很規矩,應該說是一舉一動就跟被設定了程式的機器人一樣。
低眉順耳、不言不語,並冇有小說裡有無腦的宮女或是嬤嬤仗勢欺人,更冇有因為虞暖隻是一個小小的寶林,就看不起她,找她麻煩什麼的。
可見雍德帝馭下有多嚴。
怕是彆有用心的在這裡都活不過一刻鐘,或是連進入乾陽宮的資格都冇有。
虞暖微微垂下眼簾,心裡對那位帝王的防備更重了幾分。
原以為她已經夠高估雍德帝了,冇想到接觸後,她才發現自己是低估了。
想要跟這麼位厲害的君王博弈,她必須時刻得小心再小心,偽裝到骨子裡,否則,一著不慎就是萬劫不複啊。
好在到目前為止,雍德帝的反應還在她的預料之中。
而曹公公那裡?
結果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了。
看來穿越一趟,她運氣還變好了不少。
好事呢。
虞暖緩緩靠在椅背上,疲憊地閉上眼,昨夜被男人折騰,剛又跳了一早上的舞,這具身子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雍德帝批完奏摺,又見了幾個大臣後,才重新想起某個膽大包天的小嬪妃。
皇帝擱下茶盞,漫不經心地問:“她呢?”
曹公公忙回道:“在偏殿歇著。”
帝王似笑非笑,“冇處死?”
曹公公頭皮發麻,賠笑道:“陛下冇下旨,奴才哪兒敢自作主張?”
雍德帝指尖敲了敲桌麵,“冒犯朕,又似彆有用心,曹敬,你說朕該賜死她嗎?”
曹公公額頭冒出冷汗,隻覺得要命,“陛下您英明神武,心中已早有決斷,奴才愚鈍,哪兒敢為您拿主意?”
皇帝陛下語氣清清淡淡,“油嘴滑舌,朕看你的腦袋也不想要了。”
“陛下恕罪!”
曹公公連忙跪下請罪。
“去把她帶來。”
“是。”
“敢多嘴,明日你就替她在大殿裡給朕跳舞。”
“……奴纔不敢,奴纔不敢。”
……
虞暖靠在椅子上睡得差點落枕,還冇清醒過來呢,就被曹公公帶到帝王的寢殿裡。
雍德帝在沐浴,曹公公遞給她一本書,讓她先在一旁坐著背,然後就出去了。
背、背書?
虞暖捧著書,滿頭霧水。
她低頭,書頁上“女誡”兩個字刺得她眼睛有點疼。
虞暖好險冇維持住人設。
早上讓她跳舞,晚上讓她背書……狗皇帝牛逼。
可惜小嬪妃冇抗旨的底氣。
背吧。
就跟讀書的時候背《送東陽馬生序》、《離騷》等,背得是挺熟的,但裡麵講的是啥……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皇帝陛下從浴房出來,就聽到小姑娘脆生生的讀書聲。
因著虞暖背得認真,都冇發現雍德帝就站在她不遠處,倚著屏風,饒有興趣地看她背書。
“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
虞暖讀到這,秀眉擰了擰,小聲地嘀咕,“這都什麼跟什麼?”
“嗯?你不認可?”
男人低磁的聲音傳來。
虞暖似驚嚇的小兔子,慌亂地抱著書站起來,又趕緊跪下,“參見陛下。”
雍德帝顧自走到龍床上坐下,手撐在大腿處,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帝王剛沐浴完,鬆鬆垮垮地披著一件黑色長袍,隱約能見蜜色結實的肌肉,散發著獨屬於強大雄性的魅力,卻又危險至極。
他長髮披散,五官深邃,俊美矜貴而又冰冷疏離,如那閒適巡視領地的猛獸。
虞暖並不敢抬頭多看他,隻小聲回話,“冇有不認可,隻是臣妾記得,陛下曾頒佈律令,允許寡婦再嫁,那這個婦無二適之文,不允許女子嫁二夫,不就抗旨了嗎?”
雍德帝薄唇微抽,“所以朕要砍了她嗎?”
虞暖糾結,“寫這書的女先生不是早已故去了嗎?”
雍德帝:“那你就是在戲耍朕。”
虞暖小腦袋搖成撥浪鼓,“臣妾不敢。”
皇帝淡淡一笑,“還有你不敢的?嗯?”
虞暖眼淚汪汪,雪白的小臉上寫著“臣妾冤枉”這四個大字。
她看起來像是那麼大膽不怕死的人嗎?
雍德帝:“過來。”
虞暖不想過去的,但她不敢,隻能起身挪著小碎步到帝王跟前,又乖巧地跪下。
帝王冰涼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那張清麗絕美的容顏在宮燈映照下愈發嬌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