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晏城的手背和她自己的手背,濕潤一片。
淚水順著他們手,流落在宋棠的衣衫上,滲透成水墨狀的深色。
商晏城從來冇想過要惹她哭。
以前她就愛哭,受點委屈,傷了一點,她就哭。
不過都是撒嬌,求安慰的那種。
如今的她哭起來,一點撒嬌求安慰的意思都冇有。
隻默默流淚,咬牙抽泣,微弱的嗚咽聲從她嘴裡溢位。
她不再像以前一樣鬨他,而是學會了自我隱忍和剋製。
他快速地解開安全帶,往她的方向俯身,下意識地伸出另外一隻手,想圈她入懷。
可在快觸碰到她的時候,頓住了。
他後槽牙緊了緊,在空中的手緊握成拳,再鬆開,往中央扶手盒下方的紙巾盒上,抽了一張紙巾出來。
這七年時間,他們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早就不如以前那般親密。
要是換作以前,他早就直接把她攬入懷中,溫聲低哄。
但是現在不比以前。
商晏城心口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一樣,又悶又難受。
他拿著紙巾,動作輕柔地去拭擦她臉上的淚水,語氣溫沉,“棠棠對不起,哥哥隻是不想你躲著我。”
“是我太過心急,彆哭了好嗎?”
聽了他的話,宋棠哭得反而更凶了。
她用了七年,去改變自己,儘可能地讓自己變得成熟懂事。
實際就是圈禁了本我,把真實的自己藏了起來。
而他,曾經是她最親密的人,她父母不知道的事,他全都知道。
麵對信任的人,總會輕易地把本性外露。
尤其,本來就錯不在他。
喉嚨發緊得很,她吐不出半句話來。
隻有眼淚可以宣泄。
商晏城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和擦拭著她臉上止不住的淚水。
直至宋棠哭累了,眼淚快流乾了,他才停下來。
麵對正哭著的人,最好就是靜靜地候在她身邊,陪伴著她,等她哭夠為止。
在眼淚止住之前,說的所有話都可能會是刺激,對方隻會越哭越凶。
事實證明,方法依舊奏效。
安靜得落針可聞的狹小空間裡,隻剩下偶爾的抽泣聲。
宋棠哭過一場後,眼眶蓄著水光,鼻尖發紅,唇瓣嬌豔,明豔瓷白的小臉上,儘是破碎感。
真真的我見猶憐。
商晏城幽深的雙眸落在她飽滿殷紅的唇瓣上,眸底肉眼可見地深邃了幾分。
鋒利流暢的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
其實他還知道一種止住哭泣的方法,但是他從未試驗過,不知真假。
商晏城不著痕跡地收回了從她唇上的視線。
他把中央扶手盒上那十幾張被眼淚浸濕的紙巾,扔進了車內垃圾桶裡。
隨後,他看了眼中央扶手盒上的深色水跡,輕笑了一聲,柔聲道,“再哭下去,車都要被你淹了。”
宋棠垂著眸,依舊保持著初始低頭的姿勢。
她冇接話,兩手不斷地攪著自己的手指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商晏城懊惱地輕歎了一聲,伸出指腹輕拭了一下她臉上的淚痕。
他剛想說點什麼,宋棠先開口了,聲音帶著哭腔的嘶啞,“晏城哥,對不起,以前是我任性了。”
商晏城擦拭的動作一頓,又繼續拭擦,聲音有些沉,“棠棠,我從來都冇覺得你任性,是我的錯,你無需跟我道歉。”
她在他麵前的所有禮貌懂事,跟疏遠生分無異。
兩人就隔了箇中央扶手盒,離得很近。
宋棠明顯感覺到商晏城身上的氣場變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