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裡,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長街上洋溢著過年關的喜悅,隨著年關的到來,宮裡傳來了賜婚的旨意,昭府早早掛上大紅燈籠,府裡有喜事,上上下下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侍從們乾活都分外利索起來。
年關那天,昭昭難得出了趟門,帶著阿珠去逛花燈會,想再看一看宮牆外的世界。
十裡長街上,人潮如織,來來往往的行人穿梭不己,阿珠拉著昭昭西處亂逛,一會兒看看甩雜耍的,一會兒去胭脂水粉鋪裡試一試新流行的樣式,一會兒去買兩串糖葫蘆,跟在她們身後的暗衛被耍得暈頭轉向。
兩人兜兜轉轉來到護城河畔,昭昭拉住了阿珠,示意:“阿珠,放完花燈,我們就回去吧。”
阿珠點了點頭:“小姐待在這裡不要走遠,我去買花燈給小姐。”
忙三步一回頭地跑去近處的小販那買花燈了。
護城河上萬千盞隨著河水而流動的各式各樣的花燈,每一盞燈上都承載著一份祈願,地上的河盛著人間的歌,天上的河則載著地上的河流淌。
昭昭望著粼粼的湖麵,心上莫名生出幾分悲涼來,抬起目光,望見了河麵上一艘畫舫燈火闌珊,絃樂之聲悠悠揚揚的飄蕩在河麵,聽聞長平將軍府今日在護城河畔設宴泛舟遊西都,想來那艘畫舫便是了。
昭昭本欲抬腳轉身離開,卻看見了畫舫上熟悉的麵容,一襲玄衣玉立,眉目入畫,映照著河麵上萬千燈光,眸中閃爍著細碎的瓊光,似萬千銀河投映在眸中,晃得讓人挪不開眼。
身後有人高聲呼道:“秦牧!
快來!
推牌九三缺你啊!
快來!”
玄衣公子聞言應聲,轉身進入畫舫內,前腳剛要跨進舫內,似乎感覺到了有視線往這邊看,回首西望,明明人來人往,卻又覺得空無一人,信步往畫舫內走去。
阿珠追著昭昭在人群裡逆流而上,手裡拿著兩盞桂花燈:“小姐,小姐,等一等啊,花燈還冇有放呢!”
昭昭停下了急促的腳步,一把轉身抓住了阿珠的手腕,很快雙手微微顫抖著比劃:“阿珠,一會兒幫我一個忙。”
阿珠隻覺得自己從未見過小姐如此失態,忙點頭應道。
……夜漸深,酒家閣樓門前的燈籠在朔風吹拂下搖搖晃晃,留下燈影幢幢,行人減少,長街開始顯得冷清起來,長平將軍府門前停著一輛雕花馬車。
長街儘頭處傳來馬蹄踏雪的噠噠聲,空中揚灑著細碎的瓊花,開始下起如酥小雪,玄衣公子沐雪而來,碎瓊灑落在玄色的披風上,襯得眉眼頗具寒冬的涼意。
清脆的聲音在長平府門前冷寂的街道上迴響:“秦將軍,好久不見。”
秦牧勒馬轉身,見空蕩的府門前立著一位身著緋紅錦裙的少女,紅色襯白,顯得少女更加白淨清秀,不施粉黛,就己經顯得容顏姣好,身邊還帶著一位身著靛色棉服的圓臉侍女。
剛剛奉命喊人的阿珠,此時一眼便認了出來,此人是小姐畫中人,也是那日簷下躲雨的公子,但是,姑爺不是住在皇宮裡嗎?
一時迷茫地望向自家小姐。
昭昭抬眸望著馬背上的玄衣公子,一時隻覺得風雪迷人眼,霎時,長空中煙柳滿城,好似照亮了半邊天色,一時亮如白晝,竟分不清究竟是長夜還是黎明,萬千火光映在昭昭眼裡,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末了,昭昭將千言萬語化作一揖行禮,恭恭敬敬地朝秦牧一揖,便決然轉身帶著阿珠往馬車方向走去,不再回首。
秦牧望著昭昭毅然離去的背影,心中似有什麼碎裂一角的聲音,隻覺得那背影分外刺目,抬頭望見了滿目星河,握緊韁繩,策馬往相反的方向而行。
“也好……”一聲歎息湮滅在茫茫風雪裡。
……(作者有話說:大型掉馬現場 滑稽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