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各色霓虹將這城市裝點得五彩繽紛,形成一道道高低起伏的光帶,迷離人眼。三個小時的家教補習終於結束,從電梯裡出來,曾良君急著趕最後一班車回學校宿舍。
“小雅,不用送了,回去吧!”曾良君已經走到了門口,對後麵的學生點點頭說道。
“小君老師慢走!”林小雅揮揮手道彆。
在離開的時候林小雅的父親林懷山塞給他一對玉獅子。這對玉獅子是林懷山從緬甸帶回來,價值不菲,說要讓曾良君帶回學校送給陳教授。
陳教授是曾良君的碩士導師,作為科大的鎮校之寶,為人十分清廉,當麵送他東西是不會收受。陳教授在科大裡麵是最牛氣的一位教授,發起飆來誰的麵子都不給。送錢送東西的搞不好就翻臉,連人帶東西全給扔出去。
林懷山善於經營人脈,明知道陳教授正麵不好突破,就走了這條曲線救國的路,讓陳教授的學生曾良君給捎帶回去。
這對玉獅子倒是真的漂亮,曾良君從來冇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玉器,兩個小巧玲瓏的獅子雕琢的惟妙惟肖,獅子腦袋就跟活的一樣,綠瑩瑩的溫潤可人。
陳教授喜歡玉器,一定會對這兩隻獅子愛不釋手。
不用說,這兩頭玉獅子肯定貴重無比,林懷山是楚南市有數的富豪之一,他和陳教授一向有業務往來。陳教授是材料學方麵的泰鬥級人物,有時候提供一兩組數據就能夠給林懷山帶來上千萬的利潤,陳教授可是林懷山重點鞏固的對象之一。
想到這裡,曾良君將這對玉獅子揣的緊緊的,要是弄損了一點,曾良君可賠不起。
陳教授手中帶了二十多個研究生,其中經濟條件最差的就屬曾良君了,不過曾良君勤勉有加,頗得陳教授的喜愛,所以陳教授纔將這份家教介紹給曾良君。
一個小時五百的補習費,在楚南市絕對算是高價了,也隻有林懷山這種富翁才請得起。況且給林小雅補習,真的是輕鬆無比,那個小丫頭太聰慧了,有時候提出的問題還能將曾良君這個研究生都難住。
在公交站台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公交車還是冇有來,曾良君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半了,末班車已經提前走了。
打的的話,他肯定是捨不得的,他的研究生是公費讀的,不僅不用交學費,每個月還有固定八百塊的生活費發下來。但是曾良君家庭條件困難,除了他自己讀書,家裡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要供養。
“還是走路回去吧。”
走回學校大約要花一個小時,不過曾良君走路也習慣了,以前在村裡讀書,哪天不是要走上五六公裡的山路?
就在曾良君剛剛走幾百米的時候,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平靜。
“搶劫啊!”
曾良君猛然回頭,看見一前一後兩名男子瘋狂的奔跑著,在這兩名男子的後方,一位衣著時髦的女人踉踉蹌蹌的追趕,神情十分狼狽。
周圍幾個行人紛紛停駐腳步觀望,但看到兩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最多隻是行行注目禮,似乎冇有見義勇為的打算。
曾良君摸了摸塞在包中的一對玉獅子,給自己的膽小怕事找了一個恰當的藉口,這對玉獅子太貴重了,弄壞了把他賣了恐怕也賠不起,他默默的看了一眼那個時髦女人,心裡有點歉意。
有時候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那兩個男子竟然朝曾良君衝過來。他們奔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人行道又不是很寬闊,曾良君所站的位置自然擋住人家的路了。
“滾開!”
為首的一個男子大吼一句,一下子撞在曾良君的身上,隨後猛然將他推開,曾良君被推了一個趔趄,整個人都倒在旁邊的花壇中。
在曾良君摔進花壇的一瞬間,他明顯的聽到自己的提包裡麵發出叮嚀一聲脆響,想必是兩隻玉獅子擠壓在一起發出的聲音。
曾良君的臉色頓時煞白,兩個男子已經一前一後跑遠了,他急急忙忙的爬起來,找了一個光亮的地方將那一對玉獅子從包裡掏出來。
這對玉獅子原本使用泡沫包裹的,但是在強大的衝擊力下泡沫也已經碎了,曾良君對著路燈的光亮仔細一看,兩隻玉獅子的頭部都出現了裂縫,細細的一條但卻十分顯眼!
雖然已經立秋,但楚南市的天氣還是很熱,曾良君卻如同墜入冰窖一般。周圍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冇過多久警察也來了,詢問那位時髦女子丟了多少錢,可是這些聲音彷彿離曾良君非常遙遠。
按照曾良君的估計,這一對玉獅子怎麼都要賣個五萬八萬,對於林懷山可能連個毛都不算,但是對於曾良君來說就是一筆大數字了,他現在可是連幾塊錢都省著花的時候。
曾良君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宿舍的,腦子裡麵亂鬨哄的,他將兩個小巧的玉獅子擺在桌子上,燈光之下兩頭玉獅子還是散發著迷人的翠綠色,但是兩條裂痕卻紮眼的很。
“明天怎麼跟陳老師交代啊!”
曾良君感覺自己都快抓狂了,自己也太不小心了,看到兩個搶劫的歹徒他就應該快點閃開啊!乾嘛還湊過去看熱鬨,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就在曾良君不斷責怪自己的時候,他突然看到兩隻玉獅子的裂縫之中突然滲出一點點綠色的液體。
“咦?”
讓曾良君意想不到的是,這兩隻玉獅子裡麵竟然含有玉水!一般情況下硬玉裡麵很少有空洞和空泡,但是還是有一定的概率形成這種情況,而在硬玉裡麪包含著水,或者其他的物質情況就更少了,這種包含玉水的玉器更是一個天價!
曾良君默默的用雙手擦拭從玉獅子裡麵滲出來的玉水,他冇有注意,他的手剛剛抹掉那些流出來的翠綠色液體,那些翠綠色的液體就已經紛紛鑽入了曾良君的雙手之中,曾良君隻是覺得這種玉水傳來陣陣涼意,十分舒適。
可他現在哪有心情管這些感覺,曾良君隻是思考明天如何該給陳教授賠禮道歉,如何賠償這對玉獅子……
捧著這對玉獅子,曾良君絕望的躺在床上,保守估計這對玉獅子隻值五萬塊,他還冇畢業就欠了這樣一筆債,那要何時才能夠還清?
他就這樣胡思亂想,一手握著一隻玉獅子睡著了,連燈都冇有關。
夜裡,曾良君睡得很不安穩,他感覺自己的雙手彷彿被火燒著了一樣,隱隱有灼熱的感覺。冇過多久,又感覺那雙手似乎都沉在冰窖裡麵,被凍得冇有了知覺,一整夜都是在這種冷熱交替的感覺中度過的。隨後他又隱隱約約的夢見兩隻玉獅子竟然被他修複了,用了點膠水就粘合了!
第二天,天還矇矇亮,他就醒過來了。
曾良君一清醒,就感覺一陣頭痛,他都不想醒過來,醒過來就要麵對那兩隻該死的玉獅子!這可是大麻煩!
昨天它是將兩隻玉獅子捧在手上睡覺的,此時下意識的抬起雙手,將兩隻小巧的玉獅子遞在眼前,心想要是昨天做的夢是真的就好了,用膠水就能夠將它們粘合。
他睡眼惺忪的打量了握在手中的玉獅子,突然之間,他眯著的眼陡然睜得大大的!
“怎麼回事?”
兩隻玉獅子上麵的裂痕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從床上一躍而起,站起來仔細端詳,昨天晚上每一隻玉獅子上麵都被撞出一絲裂縫,但此時竟然消失不見了!
“幻覺,一定是幻覺!”
曾良君將兩隻玉獅子翻來覆去的檢視,想從這兩隻玉獅子上麵找出破綻,但是兩隻玉獅子也就巴掌大小,幾乎一眼就能夠將整個獅子看個通透,哪裡能夠在上麵找出絲毫破綻了?
這一次,曾良君幾乎都懷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產生幻覺了。這玉獅子根本冇有撞碎,是自己看花眼了。
如果昨天是自己看花眼了,那就是再好不過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彷彿抗災自己身上的一個重擔被放下來了。
一大早上,曾良君對著兩隻玉獅子糾結了半天,纔想起今天實驗室還有一個報告要交上去,要去忙正事。急急忙忙的洗漱一番,將兩隻玉獅子包裹好塞進懷中,就往實驗室匆匆趕去。
去往實驗室的路上,曾良君時不時看看自己的雙手,昨天晚上睡著了他就感覺自己的雙手怪怪的,一會兒像塗了風油精一樣火辣辣的痛,一會兒又像彷彿冰水裡麵一樣,冰冷刺骨。
他的雙手很好看,彷彿一雙女人的手,寬大的指節,修長的手指,彷彿白玉雕琢了,即便是此時,曾良君也感覺他手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遊動,那感覺說不出來的怪異。
科大九號實驗室的頂樓一件辦公室之中,一個老頭子正帶著一副老花鏡,埋頭看報表。
“陳老師好!”曾良君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
陳老師也就是陳教授,他原名叫做陳樸良,在華夏的科學家裡麵算是中堅力量,是科大唯一的講座教授,專職研究材料應用。不過外人都叫陳樸良為陳教授,但是他所帶的這二十幾個研究生卻都喊他一聲老師。
陳樸良頭也冇抬,眼睛盯著報表說道:“今天這麼晚?實驗室裡麵都忙翻了,還不快去幫忙!”
陳樸良是典型的老式學究,對誰都很冷淡,整天都是一幅拒天下人千裡之外的樣子,不過心地卻是極好的,做事情對事不對人,隻要在學術領域之類的探討,他就冇有任何架子可言。
“陳老師,這是林總讓我順便捎過來的東西。”曾良君將包裹的密密麻麻的塑料袋拆開,從裡麵掏出兩隻玉獅子放在陳樸良麵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