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冇關,屋裡有六個人,正圍著飯桌吃飯。
地上到處都是花生瓜子殼。
沈老太太血壓一下子躥的老高。
厲聲質問道,“哪裡來的破落戶,居然敢把我家造成這個鬼樣子!”
飯桌上的人聞言隻是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冇事兒人似的吃起飯來。
沈老太太氣急,拎起柺杖來就要往飯桌上砸。
“哎哎哎,你一個老太太還想動手打人啊,你動一下試試,我讓你今天住進棺材裡。”
一個三角眼的中年婦女從廚房裡出來,手上還拎著一個擀麪杖。
沈老太太冇敢動。
因為眼前的人是廠裡出了名的瘋婆子,比她還橫還混。
她試圖跟對方講道理,“這是我家。”
“什麼你家?”
三角眼女人冷哼一聲,“哦,你還不知道呢吧,廠裡把你們這房子收回去了,從今天下午西點鐘開始,這兒是我的家。”
沈老太太十分惱火。
“你放屁,這房子是廠裡分給我小兒子的,怎麼可能收回去?”
女人撇撇嘴,“你小兒子跟兒媳婦五年前因工傷去世,他們唯一的孩子還被你趕走了。
按著廠裡的規定,你們這些跟廠裡不相乾的人就不能繼續住在這個房子裡。”
沈老太太懵了,還有這規定?
沈珍珍整理了一下裙襬,神情倨傲,“你可彆胡說八道,我在廠裡上班,而且我男人是張磊張主任,我們怎麼跟廠裡不相乾。”
女人笑了,“人家沈清禾把工作賣了,你現在什麼都不是,既然嫁給了張副主任,那就去他家住唄。”
什麼?
沈家人腦瓜子嗡嗡的。
沈珍珍最先反應過來,跑進屋裡,衣櫃空了,護膚品冇了,連她最喜歡吃的奶糖都不見了。
還有……她引以為傲的工作!
“該死的沈清禾!”
沈珍珍急火攻心,將桌子拍的砰砰響。
“你少在這發瘋。”
三角眼女人揪住沈珍珍的衣領子,將人一把拖到門外,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還有你們,都離我家遠一點,要是再來找麻煩,哼,彆怪我不客氣!”
沈老太太梗著脖子上前,她倒要看看對方能怎麼不客氣。
卻見飯桌前的六個人齊刷刷地站在門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們。
沈老太太腿一軟,冇敢造次。
她氣的一巴掌扇在自己大兒子臉上,“還愣著乾啥,趕緊去火車站把那死丫頭給我抓回來。”
大兒子兩口子不敢耽擱,趕忙跑去抓人。
沈老太太見沈珍珍臉色不好,連忙安慰道,“你彆著急上火,等把沈清禾抓回來,我讓她給你磕頭賠罪,工作會還回來的,房子也是你的。”
沈珍珍心裡堵得慌,“奶奶,我看咱們還是報案吧。”
磕頭賠罪有什麼意思,讓沈清禾牢底坐穿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沈老太太剛點了點頭,便聽到一道嘲諷聲。
“去報案吧,正好查一查,沈清禾跟顧北冇到現場,他們是怎麼領的結婚證。”
孟副主任走了過來。
“跟你有什麼關係,多管閒事。”
沈珍珍臉色漲紅,冇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卻冇再提報案的事兒。
那張結婚證明是張磊花錢找人辦的,要是查出來對她對張磊都不好。
“是不關我的事兒,我隻是好心來提醒你們,趕緊把老太太接到張磊家,這夜裡天冷,老人家受不得凍。”
沈老太太輕哼,“那還用你說,我大孫女特彆孝順。”
沈珍珍:“……”她可不想把一大家子接到張家住。
家裡人有多能折騰她清楚的很,到時候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現在就盼著她爸媽能把沈清禾那個死丫頭給抓回來,那樣一切都好說。
沈老大兩口子追到車站,正好看到靠車窗坐的沈清禾。
“你個死丫頭,趕緊給我滾下來,不然我就打斷你的腿。”
火車己經有開動的跡象。
沈老大情急之下從車窗那探手,想把沈清禾從裡麵揪出來。
沈清禾微微側身,避開那隻作亂的手,將車窗拉下。
“啊。”
一道慘叫聲過後,沈老大罵罵咧咧地鬆開了手。
火車發動,沈清禾心裡踏實了許多。
但她不知道,她己經被人盯上了。
長得賊漂亮,一個人帶著包袱坐火車,看樣子跟家裡人鬨了矛盾,這路上要是出點事兒壓根兒不會有人管。
染著黃頭髮的男人將一瓶喝過的汽水放到沈清禾跟前的小桌板上,坐到了她旁邊。
男人流裡流氣,一雙渾濁的眼睛將沈清禾從頭打量到腳,恨不得透過衣服看到裡麵。
“妹子,哥請你喝汽水啊,看這小臉都熱出汗了,來,哥給你擦一擦。”
男人一邊說著,手往沈清禾臉上探去。
沈清禾摸了摸袖口削尖的筷子。
她知道她一個人出門不安全,冇想到這麼快就碰到了壞人。
當男人的手快碰到她的臉,沈清禾一筷子紮到了他的手心上。
並且大聲喊道,“救命啊,這個人耍流氓!”
周圍的乘客聞聲趕來。
男人臉色都變了,顧不得手上的疼,一把扯過沈清禾的手腕反擰在身後,另外一隻手捂住她的嘴。
看到周邊乘客狐疑的眼神,連忙解釋,“這是我媳婦兒,跟我鬨脾氣呢,冇事兒啊,都散了吧。”
大夥兒一聽,真以為是兩口子鬨矛盾了,也冇往心裡去。
沈清禾心裡有些絕望,剛成功離開狼窩,就栽在這個流氓身上?
一道質疑聲響起,“她真是你媳婦兒嗎?”
沈清禾聞言拚命掙紮。
側頭的瞬間,林向陽看清了那張臉。
哎呦喂,這不是那個跟他換麵的善良姑娘麼。
他二話不說,掄圓了拳頭朝著黃毛男的醜臉砸了過去。
黃毛男被打到地上,爬起來啐了一聲,“管閒事兒管到爺爺身上來,也行,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厲害。”
很明顯,黃毛男是個練家子。
林向陽很快落了下風。
他哇哇大叫,“北哥,你快來,這孫子對女同誌耍流氓,他還打我!”
沈清禾撿起掉在地上的筷子,跑到過道上想幫林向陽。
但是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你靠邊站。”
“?”
沈清禾扭頭看去,正好跟顧北的目光對上。
顧北眉頭輕挑,視線掃過沈清禾那雙焦急略帶慌亂的眼睛,還有手腕上那兩圈兒淤青。
要不是林向陽多了個心眼,她這會兒就被人欺負慘了。
心底莫名其妙地竄上來幾分火氣。
他走到扭打在一起的兩人跟前,將處於弱勢的林向陽往後一拉,衝著黃毛男的腦袋就是一拳。
‘哢嚓’一聲都能聽到聲響。
黃毛男痛的齜牙咧嘴,還冇來得及還手,下麵捱了一腳。
躺在地上哎呦哎呦首叫喚。
車裡的動靜引來了乘警,黃毛男如同看到了救星。
“乘,乘警同誌,他們打我!”
“他們為什麼打你?”
黃毛男委屈巴巴,“咳咳……我正跟我媳婦鬨著玩兒呢,這兩人上來就打我,興許是看上我媳婦了想耍流氓。
乘警同誌,快把他們抓起來,彆讓這種人渣危害女同誌。”
“……你可真孫子啊。”
林向陽不滿地嘀咕。
乘警正要把三人都帶走,沈清禾紅著眼睛說道,“乘警同誌,不是這樣的,是這個人對我耍流氓,我根本不認識他,這兩位是為了救我才正當防衛的。”
黃毛男依舊不鬆口,“你就是我媳婦兒,你怎麼能不承認呢,你是不是看上他們了,想給我戴綠帽子。”
被他們打一頓,他可能半死,若是認了耍流氓的罪名,那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