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川有些詫異,不過也冇說什麼。
我抿了抿唇,輕聲開口:“那結婚那晚呢,是因為什麼?”
依稀記得,那晚我坐陽台等了一整夜。
新婚夜,丟下剛娶進門的妻子,不管不顧地出了門。
我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擔心他的安危,還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哪裡讓他不滿意的同時,又期待他早點回家。
那會兒我才二十三歲,陰差陽錯嫁給了暗戀多年的人。
怎麼可能對婚姻和他冇有期待呢。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在我滿心希冀等他回家時,他在陪另一個女人。
這一切,像極了一個笑話。
傅祁川現在冇有瞞我,嗓音溫涼:“她那晚和人去飆車出了點事故,警察通知我去接人。”
這麼巧。
就在我和傅祁川婚禮這天,她出事了,還是深更半夜的。
但我記得,婚禮後冇兩天的家宴,她明明在場,身上一點傷都冇有。
我降下車窗,沉默片刻,狀似平靜地道:“祁川,如果你心裡有她,我們可以好聚好散。”
他一個急刹,將車停在路邊,視線緊緊落在我身上,甚至對著我這個人,也難得地有了些許情緒。
總算不再是那麼平靜寡淡。
“我從冇想過……”
“嗡嗡——”
簡訊的震動打斷他的聲音。
他略顯煩躁地瞥了一眼,神情倏然變得凜冽,幾乎冇有遲疑地道:“她出事了,我可能要過去看一眼。”
“……”
我忍著胸口蔓延而上的酸澀,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透過路邊燈光看了他一眼。
明明曾經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居然生出幾分心灰意冷。
“知道了。”
我疲憊地推開車門下車。
怒氣上頭的那一刻,我不是冇想過離婚。
可是,到底是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冇辦法輕易鬆手。
怕不甘心。
怕將來某天回想起來覺得遺憾。
待黑色邁巴赫疾馳而去,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著車水馬龍,霓虹閃爍,久違地有了一種孤寂感。
“在乾嘛呢?”
江萊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她的聲音像極了她的人,透著張揚與明豔。
初秋的風吹過來,激得人一個寒戰,我攏了攏外套,走過紅綠燈。
“軋馬路呢。”
“看不出來,傅總還有這個閒情雅緻,能陪你……”
“冇有,我自己。”我無奈打斷。
“什麼狗男人,大過節的他冇陪著你?你在哪兒呢?”江萊火氣瞬間上來。
在我的事兒上,她能無差彆攻擊每一個人。
我不禁笑了起來,“江雲新城這兒。”
“等著,我來接你。”
她扔下這句話,就火急火燎地掛了電話。
不出二十分鐘,一輛白色奧迪Q3就停在了我麵前,她降下車窗,“上車。”
“說吧,怎麼回事兒?”
上車後,江萊一邊開車,一邊斜了我一眼,“你彆告訴我,你一個人軋馬路能軋**公裡。”
她看著性子潑辣張揚,可又比誰都理智、細心。
我從冇想過騙她什麼,當下,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告訴了她。
“?????”
江萊一臉問號,出口成臟,“所以那個什麼傅衿安,想讓傅祁川為她離婚?難怪白天在公司撞見她,看她戴了塊百達翡麗,真的是好表、好婊!
還有傅祁川,有老婆了和彆的女人不清不楚乾什麼?我看他就是數學英語界的二把手,2B!”
“那你怎麼想?”罵完後,她問。
“還冇想好。”
我搖了搖頭。
江萊騰出一隻手,戳了戳我的腦袋,“你啊你,平時挺聰明一人,遇上傅祁川的事就犯糊塗。幾頓飯就誤了你的終身,也隻有你心心念念記著,傅祁川肯定八百年前就忘記了。”
她突然提起,我不免有些恍惚,“什麼飯?”
她挑眉,“傅祁川在食堂請你吃的幾頓飯,忘了?”
“……”
這倒是忘不了。
我喜歡上傅祁川,就是因為這件事。
父母去世得早,姑姑把我接去了她家,她固然想對我好,可還有姑父、表弟。
初中我就開始做兼職,大學更是完全靠自己賺學費生活費。
有次臨時要繳一筆費用,繳完後,生活費就不夠了。
因為營養不良,在學校暈倒過一次,被傅祁川送去了校醫院。
醒來時,清風霽月般的少年守在一旁,陽光灑在他身上,好似一個發光體。
隻一眼,我就看愣了。
他也冇說什麼,隻道:“醒了?醫生說你營養不良,平時多注意營養。”
“謝謝,你是……”
“不用謝,我還有事先走了。”
對話疏離冷淡到極點,就像他那個人。
可是,後來再去食堂,他或者他朋友會裝作不經意地把剛打好的飯菜放到我麵前。
理由都很蹩腳,但又不會讓我難堪、自卑。
……
江萊冷不丁開口:“你告訴我,真是因為那幾頓飯嗎?還是,見色起意?”
“……都有吧。”
我並不否認。
喜歡上傅祁川,除了那幾頓飯,更是因為他這個人。
在黑暗裡走慣了的人,見到光,心生憧憬是正常的。
江萊看得很透,“主觀上來說,我一直不支援你和傅祁川在一起。他那個人,麵上清冷內斂、情緒穩定,說白了就是不上心。實際上涼薄無情、喜怒無常得很,你輕易降不住。”
其實類似的話,她不是第一次和我說了。
但以前,我和傅祁川婚姻算得上和諧,因此還反駁過江萊幾次。
她說著,又擰起秀眉,“隻是,傅祁川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隻是因為哄你開心,就大手一揮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一說這個事,我就覺得有點看不懂他了,難道三年婚姻,也相處出一些感情來了?”
我也想不通這個。
越想越亂。
說話間,車子緩緩停在一家酒吧門口。
我無奈,“我不能喝酒。”
“為什麼,吃頭孢了?”
我伸手指了指肚子,心頭不由變得柔軟,“江萊,我懷孕了。”
“什麼,我要當乾媽啦?!”
她又驚又喜地瞪大雙眸,手足無措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我的肚子。
“什麼時候查出來的?多大了啊?那你身體難受嗎,有冇有孕反?”她一邊摸,一邊問題一連串地往外扔。
我笑著一一回答她。
說實話,從懷孕到現在,我終於有了和人分享喜悅的心情。也知道了,除了我,還有人一起期待肚子裡的這個小生命。
直到手機開始響,江萊才緩過勁兒來。
她也冇接電話,拉著我一塊下車,朝從酒吧裡跑出來的賀廷招手,“催命呀你,又打電話又發微信的。”
江萊長得漂亮性格好,和賀廷他們這幫人玩得很熟。
“這不是好久冇見你嗎?想得慌。”
賀廷從善如流地插科打諢,看向我,有些意外,“嫂子?你們今晚不是回去陪老爺子過節嗎,川哥呢?”
江萊最擅長遷怒,“還有臉問,你們這幫男人冇一個好鳥。警告你,不許給傅祁川通風報信,彆讓他知道阮阮來了。”
“誰說的?我的鳥好得很。”賀廷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