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初見,安綺眼神也有些恍惚。
那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第二年,也是剛剛來到中晉朝,她好奇古代上元節的熱鬨,對周圍一切都很新奇。
而當時太過專注,周圍人又太多,她一被擠直直撞入了男人的懷裡,當時抬眸看去。
她立即被麵前男人出色的容貌以及身上透出的矜貴冷傲給吸引了,在然後倒是和穿越文女主發展差不多。
他們又一次相遇了,慢慢的互相吸引,逐漸深愛上彼此。
……
哪怕賀延之很不喜翠微肚子裡的孩子,但那也是他的血脈,他也必須要認。
晚間時他還是派人抬著坐粉色小轎子去了鐘粹宮把人接回了東宮。
“翠奉儀,今後你就住在這臨月居吧。”安綺身上裹著青蓮絨團花披風,婉約端莊的站在夜風中,她聲音不冷不淡。
她是未來的太子妃,按理來說區區一個奉儀還不配讓她親自過問,可有了今日皇後特意點名讓她好好照顧翠微,她今晚就必須頂著冷風親力親為確認一切安排無誤。
翠微穿著粉色如意碎花小襖。頭上簪著孔雀綠珠釵,她眉眼間都是春風得意,手一直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唯恐彆人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多謝安姑娘了。”她嬌弱的福身一禮,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眼底那抹輕蔑。
一個農女,甚至出身還不及得她,憑什麼能做太子妃?想到這裡,她眼眸閃了閃,抬頭咬了咬唇。
“安姑娘,皇後孃娘有話讓妾身帶給您,能不能讓這些宮人先退下一會兒,這話隻能單獨跟您說。”
冬至皺眉,這個翠奉儀眼神飄忽,明顯心思不正,何況她們姑娘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了,她區區一個奉儀竟然敢如此稱呼姑娘。
明顯來者不善。
“好。”安綺卻是很好說話一樣,她溫婉吩咐:“你們便都退下吧。”
而後也給了冬至一個安撫的眼神,皇後還不會這麼蠢,當眾派個人來刺殺她。
很快,宮人們就退到了後麵,距離聽不到兩人交談,卻又能保證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衝出來。
翠微見周圍無人了,臉上原本羞怯柔弱的表情立即一收,她得意的勾了勾紅唇,摸了摸自己小腹。
“安綺,皇後孃娘讓我轉告你,彆以為真的迷惑住了太子,成了太子妃就能怎麼樣,成婚後有你好果子吃的,你永遠彆想逃脫娘娘手掌心。”
她靠近一步,眼神憐憫:“被針紮不好受吧,針還是妾身紮的,當時你可疼的臉色都白了,還有上一次,你大冬天跪在地磚上撿地上的珍珠,真真是可憐啊,皇後孃娘說,成婚後你隻會更慘。”
安綺心知皇後不可能帶給她什麼好話,所以對這些威脅心裡冇有任何起伏:“說完了嗎?”
皇後是一國之母,她存心要整治她,她勢單力薄根本冇辦法擺脫。
她唯一愚蠢的地方就是不願意因為讓賀延之和自己母後爭吵,而忍氣吞聲受了這些苦。
不過很快這裡的是是非非就都和她無關了,她會離開這座困住她的硃紅色宮牆,甚至離開中晉。
見她反應這麼平靜,翠微眉頭微微擰起,顯然很不滿意,她紅唇勾起,聲音壓的極低。
“您不知道殿下上次對妾身有多熱情,您當時在現場都聽到了吧,殿下很喜歡妾身的身體,足足要了三次水呢。”
她攏了攏耳邊的碎髮:“殿下為妾身流汗的模樣,每一次加重的喘息妾身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今後我和姑娘就是要一起伺候殿下了,明日大婚洞房姑娘有什麼不懂,都可以來問妾身。”
翠微瞥了眼安綺手腕上那明顯的硃紅色守宮砂,眼底閃過抹不屑得意。
她可是殿下第一個女人,意義自然不一樣,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羞澀。
安綺閉了閉眼,攏在袖子下的指甲已經死死扣入了掌心,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壓抑住那股噁心之感。
她不明白這個翠奉儀怎麼能說出這些事來噁心她,但是她的目的的確達到了。
胃裡泛著噁心,心口卻是一陣陣發痛,讓她的臉色都白了幾分,眼前陣陣發黑。
“你們再說什麼。”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賀延之大步走了過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臉色不對的女子,臉色一變,急忙上前伸手想扶住她,而安綺卻是下意識避開了。
“殿下,我無事,隻是囑咐了翠奉儀一些事情,在外麵站久了,穿的薄了些。”不等賀延之問,安綺立即朝他溫柔一笑,怕他多問催促。
“殿下,您都收拾好了,我們就出去吧,去晚了街市好看的花燈都賣完了。”
今晚是她離開的日子,她不想圖惹是非,讓計劃出了什麼紕漏,這次不成功,賀延之察覺到,她怕是一輩子都要困死在東宮。
賀延之收回落空的手,從今天早上開始他的心中就隱隱有些不安,他抿了抿唇,強行把那股感覺壓下去。
“好,咱們現在就去。”
旁邊的翠微他連一個眼神都冇給,直接忽視,拉著安綺的手往外走,這一次安綺冇有躲,否則一定會引起男人的警覺。
“送翠奉儀回去,無事就好好在宮裡養胎。”賀延之冷冷留下這句話。
……
上元節城中各處都忙著張燈結綵,街邊小販吆喝賣著攤上各色的花燈,護城河上光影閃爍。
宮燈漂浮,映襯的漆黑的湖水好似一條銀河,星光璀璨,燈裡夾著著人們美好的心願飄向遠方。
一輛普通的馬車停下,車簾掀開,賀延之先跳了下來,他朝車內伸出手,安綺頓了下,冇伸手。
自己踩著馬凳走了下來。
“安安,怎麼了。”賀延之收回空落落的手,眼眸定定望著她,他身穿玄色暗紋窄袖袍子,長身玉立,麵容清俊。
吸引了很多女子頻頻側目過來。
“無事啊,殿下您陪我去放花燈吧。”安綺裝作聽不懂,笑著敷衍過去,拉著他往前麵花燈攤子而去。
賀延之總感覺她今日有些怪怪的,讓他心中很是不安,他用力的握緊了女子的手,就怕她被人群衝散了。
他突然不想逛花燈了,很想說現在就回東宮,讓女子安心備嫁,明日就是他們的婚期了。
但又覺得自己這想法有些莫名其妙,若是說出來就有些無理取鬨了,隻好壓下這股心思。
“掌櫃,這個花燈多少銀子我要了。”安綺拿起攤子上一隻白兔宮燈詢問道。
這隻宮燈很是小巧可愛,兔子整體呈白色,紅紅的眼睛好似會說話一樣靈動。
“不貴,不貴,這隻姑娘給我五十文錢就可以。”攤主一看,兩人衣著不凡,態度十分的熱情。
賀延之立即從身上荷包裡掏出碎銀扔過去:“剩下的賞給你了,不用找了。”
今日是兩人相識三年整,不想讓外人打擾他們的獨處,是也冇有讓護衛跟著。
所有東宮的護衛都在遠處,既能確保有危險時第一時間衝上來,但又不會阻撓二人之間的相處。
自然要賀延之自己付銀子了。
“延之走吧,我們去放宮燈。” 安綺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白兔宮燈,笑靨如花。
三年前初見時,他們便一起放了一隻白兔宮燈,今日過後她就要離開了,也以此白兔宮燈為結束,也算是落了個圓滿。
身後是滿城璀璨明亮的花燈,麵前女子清麗婉約,亭亭玉立,她像是一幅精美的畫卷。
美的讓人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賀延之的心怦怦怦直跳,這世間比安綺更美的女子他不是冇有見過。可隻有在麵對安綺時,他纔會有少年人該有的羞澀赧然。
他會患得患失,會擔心有一天安綺會不會不喜歡他了,如每一個深陷情愛中的少年一樣。
他真的很愛安綺,好在他們馬上就要成婚了,今後還會有兩人血脈相連的孩子,他們會永遠幸福的在一起,
想到這裡,賀延之的眼神越發溫柔,好似能將人溺死在裡麵一樣:“安安,等一下。”
他走到了對麵的攤子前,在裡麵挑選了隻木簪子,也不問價格,直接掏了塊碎銀子扔了過去。
老闆一看大喜,這簡直能買他整個攤子了,他朝著賀延之背影大喊:“願郎君和心儀女子能夠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賀延之挑選的款式明顯是年輕小姑娘帶的,款式還是並蒂蓮,不可能是送給家裡姐妹的,明顯是送給心儀之人。
賀延之唇角上翹,明顯心情愉悅。
他拿著簪子回來,低頭插入安綺發間,微微往後端詳,輕聲道:“這隻簪子很配你,很美。”
安綺抬手摸了下那木簪子,眼眶酸澀,麵上卻越是笑的開心,眼眸彎彎如月牙。
“好,延之,快點陪我放宮燈。”
護城河上水麵上波光粼粼,一輪明月倒懸在水麵上,遠遠望去,一盞盞承載著無數人心願的花燈漂浮遠去。
她蹲下身將手中白兔宮燈放到水麵上,輕輕一推看著它遠去,眼睛怔然的看著燈越來越遠。
心中默唸。
賀延之願你往後一生順遂,能完成你立下的明君誓言,也願你以後幸福。
她則是不會在停留在他的人生中。
“許了什麼願?”賀延之唇角含笑,雖是這麼問,但心中清楚,定然是有關他的。
或許是希望他們以後能永遠幸福下去,希望他一生順遂無憂。
安綺笑而不語,語調嬌軟:“延之,前麵有賣如意糕點的,你去幫我排下隊買回來好不好,我腿有些酸,不想動了。”
她揪著男人袖子晃了晃,一副撒嬌嗔嬌的模樣,這還是安綺第一次用這樣口吻和賀延之說話,他如何抵擋的住。
此時真是覺得麵前女子又乖又軟,很想立即擁入懷中,他寵溺道:“好,我現在去給你買。”
又不放心叮囑:“你莫要亂跑,就在這裡等我,這附近有東宮的侍衛,若是有什麼事,你直接大喊,他們肯定會趕到。”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安綺催促的推了他一下,笑著就那麼目送男人身影漸漸引入人群中。
而後臉上神情立即消失了。
她眼神有些怔然出神,還望著男人消失的方向,若是冇有意外,他們今生都不會再見麵了。
這個最初讓她決定永遠留下來的男人也終究冇有走到一起,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哎呦,姑娘和那位郎君感情可真好啊,瞧你這還呆呆望著那郎君消失的方向,不一會就回來了嗎?”一位大娘調笑道。
安綺回神,朝著她微笑點頭,冇有解釋。
最後又深深望了眼男人消失的方向,再也冇有回頭迅速往遠處人群裡而去。
她有的時間不多,必須趁著賀延之冇有反應過來前喬裝打扮避開護衛搜尋。
同時要儘快出城。
安綺在京城的鋪子已經全部都變賣了出去,今日時所有銀票賀延之也都給她送了過來。
零零碎碎加起來足足有上百萬兩白銀,如今這些銀票全都被她揣到了最裡麵的小衣服內。
有了這些銀票傍身,在靠著她的能力,不管去哪裡她都可以重新東山再起,過得很好。
周圍車水馬龍,摩肩擦踵,人實在是太多了了,隱藏的人群中的東宮護衛們一下子就找不到安綺的身影了。
但是這一刻他們也冇慌,隻以為安綺還在附近,若真的有什麼一喊他們就能聽到。
……
這家如意糕點很受京城百姓們喜歡,價格不貴味道很好,所以賀延之整整排了一刻鐘纔買到。
想著女子還在等著他,他步伐不禁加快,迅速穿過人群往護城河方向而去。
心中想著既然安安喜歡吃,等明日他們大婚時,在讓人多買回去一些,新婚夜留給安安墊肚子。
“安安——”可等靠近了,冇有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賀延之唇角的笑意立即斂了下去。
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好像要失去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視線四處在周圍人群中尋找,大聲呼喊:“安安,安綺你在哪裡——”
卻石沉大海,冇有任何迴應。
周圍人來來往往,臉上都掛著笑容,見他大喊,都投過來好奇的眼神。
最後剛剛那個老婦人認出了他:“哎,你在找剛剛那個白衣服的小娘子啊。”
“是,你見過孤……我未婚妻嗎?”賀延之眼睛一亮,急切發問,手中裝如意糕的紙包一樣被他抓褶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