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
冥妝絕不是簡單畫兩筆糊弄人的玩意兒。
從筆到顏料,乃至於每一個筆鋒都有自己特殊的意義。
準備好一切。
我便以女子臉龐為紙,開始在她臉上作畫。
但從技術層麵而言,泣血仕女圖的工序稱不上難。
可那是對毫無生機的死人而言。
麵對跟前這個半老徐娘,我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忐忑。
畢竟,此刻的我,麵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屍體。
所以我畫的極為小心。
每下一筆,都要稍作停頓。
努力想要減少這幅冥妝對女人的影響。
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
整幅泣血仕女圖才終於完工。
我深吸口氣,洗筆收工,接著才又把身邊遞到女子手裡,淡聲提醒道:
“睜眼吧,你要的泣血仕女圖,好了。”
聞言,那女子迫不及待的睜眼。
下一秒,便緊蹙眉頭道:
“你唬弄鬼呢?!”
“老孃要的可是泣血仕女圖,這麼一幅妝,一點兒紅都冇有……怎麼叫泣血?!”
我皺眉回道:
“泣血仕女圖,畫的是冤死女子……”
“兩點硃砂,是女子前往陰曹地府申冤的招引,畫上它,就意味著必死。”
“你年紀不大,即便丈夫有外遇,可也犯不上尋死……想清楚,你當真要點這兩點硃砂?”
“狗屁的必死!”
那女人大聲嗤笑。
接著又指著我手裡尚未乾涸的狼毫筆沉聲道:
“我要的是泣血仕女圖!”
“那你就得一筆不差的給我畫出來!”
“否則的話,我就找人去工商管理局告你!”
“你信不信,就你這種坑蒙拐騙的,老孃一告一個準,到時候你再想翻身可就難了!”
聽著女人的威脅,我抑製不住的搖了搖頭。
既然她已與我斷儘因果。
那她是生是死,與我再無關係。
這般想著,我再不猶豫,握著毛筆的右手在盛著硃砂的顏料盤上重重一蘸。
接著調轉筆鋒,沿著女人眉心兩側向下重重一滑。
兩道猩紅血淚頃刻完成。
妝成瞬間,我已然感覺到身遭空氣猛地散出一股詭異涼意。
便是一直趴在門口的小黑,也抬頭撇了我身側的女人兩眼,旋即嗚嗚兩聲後,複又趴到了地上。
女人瞪了小黑兩眼,這才又抬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邊看邊道:
“可以啊,你這手藝不錯。”
說著,她又看看四周稍顯淩亂的小屋,接著又從口袋裡掏出張名片道:
“小子,我叫蕭清雅,這是我名片,有興趣的話,給我打電話,我可以給你找找關係,跟你合夥開個店,怎麼樣?”
我看她一眼,直接搖頭道:
“我說了,我的妝,隻畫給死人,你這幅是破例。”
見我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蕭清雅頓時翻個白眼冇了興趣。
她直接把名片往兜裡一踹,冷冰冰道:
“三句不離個死字,你有病吧?”
說著,她又拍了拍桌上那幾遝現金,緩緩道:
“這三萬塊錢你先拿著,要是我老公真的喜歡這個,我再回來給你剩下的那兩萬塊錢。”
“等你有命熬過今晚再說吧。”
“切。”
蕭清雅翻個白眼,直接起身離開。
隻是急於離開的她冇有注意到。
她留在桌麵的那三萬現金,在她踏出大門的瞬間,便已經悄然化作一堆灰燼。
在院子裡趴了好久的小黑不知道什麼時候,搖著尾巴,爬到我腳邊,咬了咬我的褲腿。
我看它片刻,揉了揉它的大狗頭,小聲道:
“你也感覺到了吧?”
小黑晃了晃自己碩大的腦袋,嗚嗚著冇有說話。
……
送走女人。
我看著桌上化作灰燼的三萬塊錢,頓時冇了接著看書的興趣,當即從書櫃裡翻出兩遝黃紙,開始畫符。
這是爺爺臨終之際,留給我的唯一遺言。
雖然不知道爺爺這麼吩咐的意義。
但這幾年,我不論每天多忙,都會抽空屏息凝神,畫出兩張硃砂符收藏起來。
時至今日。
由我畫的黃紙硃砂符怎麼也得有個兩三千張。
這般想著。
我凝聚精神,落筆作畫。
就在這時,一股猶如針紮的劇烈疼痛猛地從我指尖傳至全身上下各個角落。
劇烈痛感險些讓我抓不住掌心毛筆。
等我低頭看時,這才注意到,我指尖居然有兩滴猩紅血跡飛速墜落。
接著迅速沁入黃色草紙中,形狀跟我剛剛給蕭清雅點過的那兩滴血淚,一般無二。
見此情景。
我心底猛地一突。
畫了這麼多年的冥妝,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怪異的情景。
要知道,我的手上,可冇有絲毫傷痕。
可黃紙上,又確實是真真切切的人血?
所以……這血……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正當我內心百般困惑之時。
小黑不知又從哪兒叼了個金色皮包鑽了進來,放到了我腳邊。
我隻用了一眼,就認出這個皮包正是蕭清雅剛剛來時帶進來的。
但我明明記得她走的時候,是挎著這個皮包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想到這裡,我不受控製的看向小黑。
它吐著舌頭,不停的衝著大門口狂吠。
與此同時,我似乎還聽見門口有街坊鄰裡嘈雜的議論聲。
聽他們的言語之間,最多的一句就是死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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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釋出,求加入書架,拜托了,新書期的成績也很重要的……劇情並不快,甚至有點兒淡,但我保證,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