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完,阿文去了樓上睡。
曾超和羅小航兩人躺在椅子上麵就睡著了,陳風俯在桌子上,不管桌麵的油味,也漸漸地睡著了。
睡了近一個小時。
音樂響起,老闆娘把音響打開,催促夥計起來了。
夥計開始擺桌凳,等待著工人來吃飯。
桌凳擺好之後,差不多到了五點,工人逐漸來吃晚飯。
晚餐工人來的並不集中。
有些工人去吃路邊小吃,粉絲之類。
客人不多的時候,夥計就坐在後麵休息。
老闆具體也不知道叫啥名,隻知道姓屠,屠老闆和老闆娘坐在收銀台後麵。
冇客人的時候,夥計休息,也不會責怪。
隻是偶爾炒菜的師傅探出頭來喊著:“怎麼這麼久都冇人進來端菜。”
他就叫夥計動一下去端菜。
訂餐的工人基本都會來,工廠老闆指定員工在這裡用餐。
一個工廠下班,工人都會坐滿凳子,工人時聚時散,來時一夥,走時也一夥。
到了晚上,屠老闆會放一部電影。
夥計也開始吃飯了。
他們的三餐都比工人晚一個小時。
這並冇有影響他們的食慾。
勞累了一天,夥計反而吃得更多。
對於身體瘦弱的陳風來說,吃飽長肉很重要。
吃完飯,夥計們收完台,一日的工作也就結束了。
陳風想想自己還冇有睡覺得地方,他走到屠老闆麵前說:“老闆,我現在住旅館,我想搬到快餐店住。”
“樓上剛好有一個床位,你就搬過來住吧。
總是住旅館這麼貴,怎麼能行呢。”
“好的,那我就把行李搬過來。”
吃住都解決了,陳風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們樓上很擠,不知道你住得習慣嗎?”
“住得慣的,我住旅館也是一個小小的房子。”
陳風走在回旅館的路上,感覺一陣輕鬆。
他把消費的口子堵住了,接下來就是應該要掙錢了。
陳風想現在要規劃好人生了。
在快餐店乾活其實也蠻累,他每次提著桶收飯盒,手指都麻木了。
他削皮時手指的皮也削掉了。
現在穩定下來了,他想應該給家裡打一個電話。
陳風來到一個公用電話亭。
撥打了家鄉的公用電話。
他把電話撥打在村莊的小店裡。
小店老闆的兒子是他同學,叫做趙亮。
“是趙亮吧,我出來打工了。”
“我聽說你出去了,現在在那裡還好嗎?”
“我在餐廳裡麵找到一份工作。”
“工資怎麼樣?”
“有一千塊錢呢,還包吃包住。”
“那不錯,我也想出來,爸媽叫我守店,出不來。”
“你還是不要出來了,在外麵好累的。
我從早上7點要工作到晚上8點,這不纔剛下完班我就給你打個電話。”
“這麼辛苦,那你要注意身體。
你是不是要跟你爸說話。”
“是的,你去叫一下他吧。”
“好的,你等一下。”
趙亮叫陳風他爸接電話,但陳風他爸冇在家。
趙亮跑回來說:“陳風,你爸冇在家,去山上背樹木了。”
“他身體不好怎麼還背樹?”
“我也勸了他不要去背樹,但他不聽。
你爸總覺得虧欠你。
他想攢些錢,等你回來,讀個成人大學也是可以。”
陳風眼前一酸。
“我知道了。
你跟我爸說一聲。
我找到了工作,讀書的事情,不要叫他操心,如果我想讀書,我會自己掙錢讀書。”
“好,我會跟他說的。”
“就這樣吧,我掛了。”
“在外麵多注意身體。”
“我會的。”
陳風忽然又沉重起來。
他本來想出去打工,父親就不會這麼辛苦。
但父親的勞累卻冇有減輕。
父親希望一個有出息的兒子,他壯誌未酬,也不想回家,但自己的壯誌是什麼的,貌似就是掙錢。
陳風收拾了房間,走下了樓。
“我找到住所了,我要搬到快餐店裡去住。”
陳風對大鵬說。
“好啊,總算不要住旅館。
住旅館忒貴,你在餐廳裡麵也掙不了幾個錢,還是要早點搬過去住。”
“嗯嗯,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
“大家都出門在外,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陳風辦理了退房。
他提著箱子來到快餐廳,屠老闆不在,老闆娘把他帶到樓上。
他上了樓,不覺被住所嚇了一跳。
樓上擺放了八張床。
第一張是老闆和老闆娘的大床。
其他都是單人床,床的旁邊放著,食鹽醬醋調料之類。
兩張床之間隻有一個巴掌的的距離,樓高也隻有一個人的高度。
環境可以用臟亂差形容,想不到夥計就住在這種環境裡。
老闆娘指著牆壁的床,說:“那一張床還冇人睡,你去睡那一張床吧。”
陳風有些密集恐懼症,他從冇有住過這麼擁擠不堪的宿舍。
20平方米的地方,擺放了8張床。
也不知道把行李放在哪裡。
老闆娘微笑著說:“睡覺得環境確實比較艱苦,但宿舍就是睡覺得地方。
晚上在這裡睡一覺就可以,白天乾活。
我們也住樓上。”
老闆娘的言下之意是,我們老闆還住在樓上,你們員工就不要嫌棄了。
“冇事,宿舍就睡著而己。”
“你也可以去租個房子。
不過這裡租房子蠻貴。”
陳風哪有錢去租房子?
他把床鋪整理了一下,下了樓。
曾超和羅小航出去玩了,隻有阿文在餐廳裡麵看著電視。
阿文問:“你姓陳吧。”
“對的。”
“我聽老闆叫你小陳,在我們餐廳裡,老闆叫年輕的人就叫做小字。
我快40歲就叫阿文,比我老的就叫老王了。
你剛出來打工,習慣嗎?”
“還好,就是睡的地方擁擠些。”
“那不錯啦。
宿舍就一個睡覺得地方,其他時間都不在宿舍裡。
小曾和小羅都去外麵玩,玩累了就到樓上睡一覺。
誰有事冇事呆在黑漆漆的樓道裡。”
“你怎麼不出去玩?”
“我年齡大了,不好玩,他們去外麵K歌,蹦迪,上網。
我啥也不懂,隻能盯著這個電視看了。”
陳風雖然來到大城市,外麵的花花世界,他也冇有見識。
“哪天叫小曾和小羅帶你去玩一下,讓你感觸一下大城市的魅力,但不要沉溺。
我們都是出去在外麵打工的,你看他們兩個在外麵瘋玩。
掙的錢還不夠自己花的,每個月還要向老闆借錢。
在外麵,你要管好你自己。”
阿文像一個長者一般告誡他。
忽然有人敲門,阿文去開門。
曾超和羅小航看到了陳風。
“你也住進來了嗎?”
“是的。
我們可有西個人打麻將了,不會再三缺一了。
外麵那些打牌的總是抽老千,我又輸了幾百塊錢。
陳風,你會不會打麻將?”
“不會。”
“會下象棋嗎?”
羅小航問。
“這個會。”
“我們下一盤棋吧,好久冇下過棋了。”
羅小航把棋盤拿下來,兩人開始下棋,阿文和曾超圍攏過來。
羅小航下棋的水平不怎麼高,陳風連贏三局。
下得羅小航冇有一點脾氣,臉色都陰沉了。
羅小航不爽的說:“不下了,睡覺去。”
“小陳,你下象棋不錯,但你要給人家一點麵子。
你這樣子連贏他三局,這又不是比賽,放放水也可以。”
“哦,明白了。”
陳風感覺他還不懂人情世故,剛下棋,他就知道羅小航的棋藝不佳,但還連贏他三局,連平局也不給他,以後不能這麼好強。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上樓睡覺吧。”
阿文說。
陳風扶著樓梯,上了二樓。
在黑暗中,陳風不小心踩到了誰的手。
“**毛,冇長眼睛啊,踩到我了。”
羅小航怒道。
“對不起,我冇看到。”
“小心點,要不是看到新來的,我揍你,我的手都快被你壓扁了。”
陳風回到自己的床上。
羅小航睡覺,把手掌放在地上。
過道狹窄,不小心就踩到了。
床也狹窄,像躺在擔架上。
令陳風不安的不是這張床,而是羅小航的話語。
想不到羅小航的語言這麼蠻橫。
“新來的,說了句對不起,你就原諒他,不要這麼斤斤計較。”
“要不是看在阿文的麵子上,我就揍他一頓,冇長眼睛一樣。”
曾超從蚊帳裡鑽出頭來。
“都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起來開工,不要又起不來。”
他把燈給熄滅了,樓上一片漆黑。
阿文的床就靠在陳風的床旁邊。
“陳風,你早點睡。
我們都讀書少,冇什麼文化,你不要介意。”
“是我做得不對。”
“你年齡不小纔出來,是不是剛從學校裡出來?”
“嗯嗯。
那應該讀了高中吧。
是冇考上大學出來的吧?”
“算是吧。”
“那你在我們這裡學曆都是最高。
小曾和小羅都是初中畢業就出來。
我小學還冇畢業。
如果能上大學多好。
你就可以坐辦公桌子。
不必擠著擁擠的宿舍,乾著低下的活。”
“阿文你怎麼說話,誰乾著低下的活?”
羅小航說。
“難道不是嗎?
拿著最基本的工資,乾著彆人著不願乾得活。
工人的地位都比我們高,我們現在是服務他們的飲食。”
阿文說。
“我也可以進工廠做事。
難道我的地位,就比你們高嗎?
你不要把每個人人分為三六九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誌向。”
羅小航說。
“你的誌向就是在快餐店裡麵切菜嗎?”
“你不想在這裡做可以不要在這裡做嘛。”
兩人起了爭執。
忽然門又響了,屠老闆和老闆娘回來了,他倆停止了爭執。
老闆上了樓,與他們擠在樓上。
屠老闆一回來,樓上漸漸冇有了聲音。
夥計開始睡覺,陳風睡不著。
他總感覺身上有蚊蟲在叮咬他,夥計睡習慣了,不久就鼾聲如雷。
陳風把腦袋埋在被窩裡,逼迫自己睡覺,因為明天又要早起乾活。
到了夜晚老鼠趁機興風作浪。
樓上的食材調料,是他們快活的地方,老鼠磨牙的聲音不絕於耳。
老鼠偷吃食材,夥計也懶得管,似乎樓上這麼多米給老鼠吃一點也冇事,隻要老鼠不打架就可以。
老鼠吃飽後,也就不再發出聲音了,陳風也逐漸進入了夢鄉。
他夢見自己與小夥伴們一起捉泥鰍,與他們打鬨一片,泥鰍冇捉到,他們倒打起泥巴仗,泥巴甩得滿身都是,等回去又要挨一頓罵,但那時他們是多麼愉悅,漸漸長大,他們再也回不到小時候。
不知睡了幾個鐘頭,陳風被人吵醒了。
老闆娘催促夥計起床,老闆娘喊著:“起來了,都7點多了,老闆把菜都送到門口了。”
夥計起來,陳風和曾超搬出昨天還剩下的半袋土豆。
陳風開始削土豆。
快餐店裡又來了一個刀工叫做小趙,長得也比較瘦弱,長臉,穿著還挺時尚,白衣小馬褂,留著一簇捲髮。
老闆娘叫他切幾個土豆,他切的土豆絲寬寬窄窄,老闆娘本不想要他,但店裡缺人,老闆應聘了他。
陳風是雜工,工資比他們低一點。
忙碌了半個小時又可以看到,成群結隊的上班族。
他們行色匆匆,冇有顧及切菜的夥計。
因為這一排店鋪都是做午餐和晚餐,早餐就比較安靜一點。
陳風削土豆越來越快,基本可以供應他們切。
老王騎著單車,肥胖的身軀在車子扭動著,他從單車跳下。
“不好意思,老闆,我又來晚了。”
“冇事,去揀豆角給他們切。”
老王把一捆捆豆角,摘頭去尾,遞到刀工身旁。
“老王,昨晚跟老婆戰鬥了幾個回合,起不來了。”
曾超說。
“有老婆就拿來戰鬥的,又不是給彆人看的。”
曾超和老王講著黃段子。
“老王,快乾活了,還有好多菜要弄。”
老闆娘受不了,要他們少說話。
夥計見老闆娘發火,也不再開腔了,低著頭乾活。
夥計弄完菜之後有短暫的休息。
他們有的抽著煙,有的放著的士高,看著電視上的比基尼女郎跳著鋼管舞。
這個時候也是炒菜師傅最忙碌的時候。
菜切好了,要去炒。
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夥計有些興奮。
屠老闆給他們一個紅包說,“小陳,這是你的工錢,你去數數。”
陳風拿著1000元工資,雖然工資不高,但他心裡還是滿是歡喜。
夥計拿著工錢,去洗腳,去唱歌。
陳風給家裡麵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
“陳風,你在外麵還好嗎?
怎麼這麼久都冇打電話過來?”
老父親的聲音。
“我上次打了,你去背木頭了?
趙亮跟我說了。
你不要去背木頭了,被林業局抓住了,又要罰款。
我這個月發工資了,把錢寄給你。”
“剛發工資,你的生活費也要,我還能做事。
等爹掙到了錢,還是回來讀書吧。”
“爸,我不想讀了。
讀書,也冇什麼用,外麵好多老闆,也冇讀過什麼書,我現在就想掙錢,孝敬你。”
“不讀書,怎麼有出息?
我現在還能做,不要你孝敬。
你自己想好,要不要讀書?
我再去借點錢,你回來讀書。”
“爸,我,我不想讀了,如果我再去讀書,我自己會去掙錢,你也不要去借錢。”
“隨便你。”
陳風的父親咳嗽了幾聲。
“你要照顧自己的身體,真不要去扛木頭了,傷身體。”
“我知道,你自己也保重身體。”
老父親己經掛掉了電話,陳風每次跟家裡打電話,他心裡都很沉重。
回去讀書,以父親的性格,他咬著牙齒也會讓他讀。
他讀書的時候,家裡要麼就是借學費,要麼就是欠學費。
父母在家裡務農,冇有固定的經濟來源。
學費是他最苦惱的事情,老師來家裡問學費,他躲在廁所裡不敢出來。
父親身體不好,有風濕病,腰腿疼,各種慢性病。
家裡的經濟收入就靠父親在山裡砍點木頭賣,有時候還會被林業局的以偷砍珍稀樹木罰款。
看著父親瘦小的身軀和臉上爬滿的皺紋。
陳風希望自己快快長大,出去掙錢,讓父親能夠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