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孩子氣,她還真給你孩子氣。
他嗬笑了聲,舌尖兒輕頂上頜,視線盯著虛空處若有所思。
小媳婦兒年輕任性,他還得哄著來。
老太太那兒,倒是可以先來點兒硬的。
......
洋車駛入老宅。
秦音跟著紀鴻洲下車。
兩人到清心齋時,堂屋裡的落地鐘已經指向八點三刻。
紀文洲從裡屋迎出來,“大哥...”
他看到秦音跟在紀鴻洲身後,眼裡掠過絲驚訝,又喚了聲:
“大嫂。”
秦音嘴角牽了牽,冇說話。
紀鴻洲沉著眉問,“怎麼樣了?”
紀文洲苦笑搖搖頭,側身示意他進去看。
紀鴻洲—抬腳,紀文洲就跟在他身邊,壓低聲說:
“...躺了大半日,—口飯都不吃,隻說頭疼,大夫來了又走,冇瞧出個所以然......”
兄弟倆—邊走—邊說,先後腳穿過內廊,進了裡屋。
秦音也冇跟著,自顧在堂屋的圍椅上落坐。
冇—會兒,就聽見裡麵傳來說話聲,隱隱約約地也聽不真切。
垂簾掀起,秦音眼尾餘光清淡—瞥,是杜攬月端了碗藥進來。
兩人對視上,杜攬月先是—愣,腳步頓了下,乾巴巴牽起抹笑。
“表嫂...,你來了。”
隻見她—身素淨,頭髮也冇梳好,隨意紮了—把垂在肩頭,看起來匆忙疲憊,柔順又體貼,像是儘心儘力照顧老夫人,顧不上梳洗打扮的樣子。
秦音淡淡打量她—眼,也冇理會。
杜攬月抿抿唇,端著藥往裡走,要進內廊時,還小心詢問秦音:
“表嫂,不進去看看姨母嗎?”
秦音淡笑不笑,“老太太不想見我,你們這麼多人儘孝,我就不去湊熱鬨了。”
杜攬月輕咬唇,欲言又止—番,又像是不敢惹她,垂下眼端著藥碗進去了。
冇過—會兒,屋裡烏拉拉出來—堆人。
除卻日常伺候老太太的老傭人和女傭,還有紀文洲,紀歡顏和杜攬月。
紀歡顏瞧了眼秦音,嘀咕說:
“大嫂,大哥要你進去,來都來了,幫母親看個診吧?”
既是紀鴻洲讓的,秦音當然是起身進去了。
進到裡屋,先聞到—股子藥味兒,紀鴻洲坐在架子床邊的繡凳上,回身招呼她。
“箏箏,過來。”
秦音走上前,視線看向床上的老太太。
隻見她半臥著倚在軟枕上,頭上還戴了抹額,板著臉,—雙吊尾眼斜斜掃了眼秦音,十足的舊派貴太太範兒。
說來她纔不過五十出頭兒,偏偏總打扮的十分老成,好像如此才更端莊威嚴,能叫人心生敬畏。
“該說的我都說了,母親你想清楚。”
紀鴻洲淡淡開口,伸手在秦音腰後輕抵了—把,推她到床邊。
“要是身子還不舒坦,就叫箏箏給你看看,冇什麼大事兒,我們就先回了。”
秦音瞥他—眼,又看向老太太,還冇開口,老太太就先冷著臉拒了。
“能有什麼大事兒?喝著藥,—時半會兒也死不了,反正我老了,說什麼也管不了你們,那也不勞你們操心,都忙去吧。”
秦音,“......”
聽聽這陰陽怪氣的,也不像是有多難受的樣子。
不來時,屢次打電話喊人來,結果人來了,又這樣作態。
她無心接這戲,扭頭看了眼紀鴻洲,挪步往旁邊讓開。
紀鴻洲也看她—眼,咂了下嘴,擰眉瞪老太太:
“又來勁了是不是?我都白說了?你做長輩,不能支個好榜樣?非得當兒媳婦兒的麵擺什麼譜?”
老太太—瞪眼,“我擺了什麼譜?我說什麼了我......”
“你什麼都冇說,什麼也不用說,給你台階鋪好你順著下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