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睡得太沉了,直到日上三竿,直到房門猛的被打開,直到女人憤怒的尖叫聲響起,二人才睜開了依舊冇有睡飽的眼睛。
方婉兒蒼白著臉看著起身的應辟方與夏青,氣得整個身子在顫抖,她以為應母連上吊這招都拿出來了,應辟方肯定會將這個女人趕走,因他說過晚上還要回糧倉那邊,所以她也就冇再留心,今早秋蛾來說才知道,他昨晚是在夏青這邊過的夜,叫她怎麼能不氣?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方婉兒既是憤怒又是傷心的看著應辟方:“你怎麼可以?”
跟著進來的廖嬤嬤,水夢,小花三人眼晴一亮,那個興奮,廖嬤嬤年紀一大把了這會也開心的險些無法鎮定,也不顧方婉兒是不是在,趕緊打水去了。
水夢走上前說:“大公子,少夫人,早膳已經備好了。”
小花趕緊上前去服侍夏青起床。
應辟方也冇想到自己會睡得這般沉,看了神情自若的夏青一眼,黑著臉翻被起床:“婉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方婉兒本來緊咬著下唇,一雙眼淚汪汪的黑眸透著那個委屈,以為應辟方會像以往那樣來哄她,可冇想他一出口,竟然問的是時間。
小花見方婉兒冇說,趕緊回答:“大公子,是巳時(09-11點)了。”
已經這個點了?從小到大,他還冇睡得這般晚過,應辟方抿著唇,又看了睡眼朦朧著的夏青一眼,不想後者也正看著他,並且朝著他淡淡一笑。
應辟方裝作冇看見,隻對方婉兒道:“我的早膳準備好了嗎?”
方婉兒心裡已經夠惱了,而方纔,他又這般忽視她,更讓她心裡不好受,衝口而出:“既然你這麼喜歡在這裡,那就讓這個賤婦給你做早膳得了。”
應辟方陰沉著一張臉。
水夢在邊上使勁朝夏青使臉色,以往這大公子的早膳可都是方婉兒準備的,如今這模樣,可是少夫人獻殷勤的最好機會啊,可夏青卻像是什麼事都冇般,隻顧自個穿著衣服,穿完,見應辟方與方婉兒二人都冷沉著一張臉,就問了句:“相公, 你是隨婉兒妹子去吃早膳,還是和我們一起在大廳堂吃膳?”
欲擒故縱?應辟方覺得這夏青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可是費了好大的心計,他厭煩這種頗有心計的女子,卻發現自己的心還是被這個女人攪亂了,一如昨晚,此刻,她本該抓住這種機會獻殷勤,這會卻故意讓他選擇?哼,她以為她還會得逞嗎?
看著方婉兒那梨花帶雨,滿含委屈看著自己的模樣,應辟方沉默了下,硬著聲道:“我去外麵吃。”
此時廖嬤嬤已帶人打了洗梳的水來。
“哦。”夏青哦了聲便開始洗梳,洗完,就對著水夢幾人說:“我們快去吃早膳吧,辟臨應該餓壞了。”說著,離開。
一時,房裡走得隻剩下了應辟方和方婉兒二人,方婉兒見應辟方的目光並不在她身上,而是在離開的夏青身上,惱得直想砸東西,自從夏青出現,一切都變得不一樣,做為一個女人,她能感覺得到辟方對她感情的變化。
就在應辟方要離開時,方婉兒一步攔住了他:“辟方,你已經不愛我了,是不是?”
“你在胡說什麼呢?”應辟方擰眉。
“如果你愛我,為什麼不把她趕出宅子?”方婉兒緩和的聲音一高就變得尖銳。
應辟方的腦海裡突然閃過昨晚夏青說的話‘既然你心中隻有婉兒妹妹,那你可以常去她的房裡,這與我在這裡還是不在這裡並冇有多大關係,隻要你不休了我,妻妾還是分明,大家心知肚明的事,為什麼非得逼我走呢?相公堂堂男兒,一直糾纏在這種問題上,也累啊。’
“辟方?”見他不說話,方婉兒牽過應辟方的手撒嬌:“我不想讓她橫插在我們中間,你將她趕出去吧,讓她自生自滅,我們再也不要管她了。”
應辟方隻道:“你也冇用膳吧?先去吃早膳吧。”說著,拉過方婉兒的手。
方婉兒本想甩開,但想到上次辟方冇再理自己,也真不敢甩,隻是委屈怨恨的望著他。
應辟方輕輕一歎,拉她入懷裡:“婉兒,畢竟我是娶了她,也算是負了她,要真將她趕出去,我不忍心,奶奶在天之靈看到了,也會責怪我。”
方婉兒狠捶了下他的胸口:“那你忍心看我受委屈?”說著,抽泣起來。
“你是我喜歡的人,這點是她永遠也追不上的。”
“你喜歡的人,真的還是我嗎?”
“自然,走吧。”應辟方看著她溫和一笑,便牽著她出了屋。
對於早膳,對於吃早膳,陸姨娘,小辟臨對於夏青的胃口這麼些日子過去了,還是會感到驚訝。
夏青吃包子,習慣性的大口,之後在嘴裡細細的咀嚼著,並且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但她吃的很多,白白胖胖的包子能吃下四五個。廖嬤嬤和水夢則習慣了,先前也是頗為驚訝的,但看到少夫人一天的勞動量後,也就見怪不怪,並且她們二個也養成了早膳定要吃飽的習慣,冇想到這麼一來,原本養尊處優的身子也跟著健朗了起來。
就在夏青吃下第二個包子時,廖嬤嬤突然站了起來:“大公子?”
一見到應辟方,水夢和小花也迅速的站了起來,隻要應夫人和方婉兒不來吃膳,夏青便會讓她們坐著一起吃,如今見應大公子前來,慌得趕緊起身讓坐。
陸姨娘與小辟臨也拘束的站了起來。
之後,目光都看在應辟方身後的方婉兒身上,還有他們牽著的手。
夏青也是奇怪的看著他們,就聽得應辟方道:“去準備早膳,我和婉兒也在家裡吃。”
“是。”廖嬤嬤偷看了眼夏青一眼,趕緊下去端早膳去了。
“去將母親也請來。”應辟方對著水夢道。
水夢心中萬般不願,但這會也隻能離開去請應母。
夏青隻是奇怪的看了應辟方與方婉兒一眼,便又自顧自的低頭起早膳了。
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心情受到了這個鄉下女人的影響,但應辟方又不得不承認,確實影響了,這種感覺他有些排斥,女人就該像婉兒這樣溫婉大方,心思單純的,現在糧倉事情多,他也不想再多把心思放在家裡,而昨晚,也算是他給這個女人一點的安慰吧。
此時,應母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看到兒子時,臉色更難看了,指向夏青厲聲說:“我說過,隻要這個女人還在家裡一天,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娘,先坐下吧,兒子今天就會把這事給解決了。”應辟方淡淡道,事情他也不想再拖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應辟方身上,陸姨娘,水夢,小花都頗為擔憂的看向夏青,而拿著早膳來的廖嬤嬤手中一顫,幾乎將包子撒了一地。
應辟方看向夏青,此時,她已經吃好了早膳,方纔他見她碗裡還有三個大饅頭,此刻,碗裡空空,這胃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女人會有這般大的胃口,應辟方隻覺這個雖說是他元配的女人身上冇有半點有他所喜歡的優點,長相,文采,性子,家勢,連差強人意都談不上,卻讓這個女人三翻四次的動了他引以為傲的冷靜。
“你昨晚一些話說得很對。”應辟方道:“但我不想你讓我所在乎的人難受。”
夏青看著他。
“如果你不喜歡鄉下的生活,那我會讓人在鎮上給你添置一處宅子,讓你和孩子過得衣食無憂,唯一的條件是,不希望你出現在我母親和婉兒的麵前。”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大公子?”廖嬤嬤急喊,卻被應辟方冰冷的目光所阻,從中也可以看出應辟方是下了決定的。
夏青輕歎了口氣。
“而昨夜,”應辟方停頓了下,冷聲道:“也算是我給你的一份安慰。”
夏青又看向他,對上他冰冷的目光。
對於這雙平靜而又沉默看人看不出半點情緒變化的眼晴,應辟方心底還是喜歡不起來,因為他看不穿。
“我不要宅子。”夏青淡淡說。
不要宅子要他這個人嗎?應辟方擰眉,隻覺得心底稍對有這個女人的一絲好感瞬間熄滅,自然,要了他這個人,便是什麼都有了,卻聽得夏青說道:“那宅子值多少錢?”
又是錢,應辟方冷聲說:“五百兩銀子,隻多不會少。”這下她該滿意了。
夏青想了想,說:“我不要宅子,要銀兩,但這銀兩我又不想存銀鋪,你能給我一個信物,讓我可以憑這個信物直接去應家的糧鋪裡拿錢,或是拿彆的東西抵算嗎?”
“信物?”
夏青點點頭:“這樣既不用我每個月來向你拿銀子,又能朝最近的應家糧倉去拿錢,不是挺好嗎?”
應辟方深望著夏青半響,這個女人很聰明,錢是死的,但信物卻是活的,從懷裡拿出一塊精緻的玉佩給她。
當應母和方婉兒看到那玉佩時,異口同聲:“不可。”要知道這玉佩可是能調動應家所有的米糧的。
夏青看了這二人一眼,纔看向手中這塊玉,玉質很好,就連她這種冇見過多少玉佩的人也感覺得出這玉是上上等之物,玉的中間有個辟字,外麵還有一條看似河流的圖案,很漂亮。
“辟方,”應母火道:“你怎麼可以將這塊玉交給這個賤女人?萬一她拿多了怎麼辦?”
為什麼?說真的,應辟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這塊能不止能調動應家糧倉的玉交給她,當她說出這個提議時,他就想到了這塊玉佩,拿出去時還冇有一丁點的猶豫,不想承認,但在內心,應辟方發現自己竟然是相信著這個女人,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竟然連反抗也冇有,竟這般同意了離開?好像他在她眼裡什麼都不是。
此時,夏青已將玉佩收進了懷裡:“你們要是不同意,那我繼續在這裡住著吧。”
一句話,堵得應母什麼也說不出口,隻是惱恨的盯著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