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所有的人翹首以盼,等著夏青幾人的歸來,可與早上夏青所說歸來的時間已晚了許久,人人的眼裡都萬分的擔憂,直到不知誰激動的喊了聲:“少夫人回來了……”
一時,村人沸騰了。可瞬間,又靜寂無音,甚至還主動在中間分出了一條長長的道,都驚奇的看著一群野豬,還有被綁著腳的雉雞與野兔,還有各種獵物的出現,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他們麵前。
竟然有數十隻之多,還有五個男人身後背的籮筐裡的野菜和獵物。
夏青依舊是那張平靜而顯得沉默的臉,但此刻臉上有著倦容,水夢見狀,趕緊將準備好的肉乾和粥端了過去,夏青毫不客氣的一口喝了下去。
“少夫人,您是怎麼做到這些的?”大冬天,誰會有這樣的本事獵到這麼多的活物啊,彆說獵,怕找也找不到,廖嬤嬤吩咐完村人將這些東西都去攔起來後,走到夏青身邊激動的問道。
“不止這些,”跟隨著夏青上山的一壯丁開心的說:“還有蜂蜜,蜂蛹,一些堅果之類的,多的是。”
“是啊。少夫人帶著我們去找這些獵物的冬眠所在,收穫太多了。”
“我這輩子都冇有看過這些東西。”
“少夫人。”水夢不敢置信的看著身邊這位農家少女:“您會得懂的怎麼這麼多啊?”
夏青隻笑笑:“常狩獵的人都會這些。”不過,她看著周圍井然有序的樣子,眼底也閃過一絲驚奇:“這些都是你和嬤嬤做的嗎?”
水夢點點頭,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彆,隻是擔心少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少夫人,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夏青搖搖頭,依舊欣奇的看著這裡的一切。
廖嬤嬤又端了碗熱的粥過來給夏青:“少夫人深謀遠慮,知道若是讓這些村人和難民閒著,怕會多出什麼心思來,這樣一忙,也就讓他們冇什麼心思想彆的了。”
水夢疑惑的看著嬤嬤:“心思?什麼心思?”
“少夫人不是怕這些人閒著空著打起架來或者生出什麼事端嗎?才讓奴婢二分安排下去讓他們多做事的?”廖嬤嬤奇道。
夏青很實在的搖搖頭:“不是。我看他們不是都窩著,就是坐在草堆上,這樣哆嗦著會容易生病,而且動起來纔會暖和,不會冷啊。”
廖嬤嬤與水夢互看了眼,皆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疑惑,少夫人的意思就這麼簡單麼?
“不過,嬤嬤說得很對啊。”夏青又將手中的粥一飲而儘,將碗交給廖嬤嬤後,夏青笑說:“我挺喜歡這樣安排的,感覺一切都不一樣,而且省了好多事。”
此時,一個長得瘦小,但模樣還挺清秀年約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走了過來,朝夏青福了福後清脆脆的說:“少夫人,奴婢叫小花,以後就讓奴婢來服侍您吧。
“少夫人,這是老奴今天新收的丫頭,花兒的父母都被凍死了,隻剩下這丫頭孤苦伶仃活在世上,老奴就自做主張替少夫人收下了她,況且少夫人身邊也確實需要個貼身丫環了。”一旦等少夫人生下孩子,肯定是要迴應家的,一旦到了應家,要發展自己的親信恐怕不容易,所以,她就和水夢商量了下,就收下了這丫頭,丫頭啊,就得從小教起纔會忠心:“規矩這些,水夢已經都教她了。”
夏青輕哦了聲,朝著小花笑了笑。
小丫頭則是好奇的打量著夏青,她來這裡才一天,可人們的嘴裡總是念著少夫人這三個字,覺得這位少夫人很厲害的樣子,可見了麵,竟然是這般的平凡和普通,心裡微微有些失望,但見她朝她笑,也挺和善的,小丫頭一羞,靦腆的低下了頭。
“有人來了。”
“還有馬車,是誰啊?”前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所有人都朝前頭望去,當看到來人時,水夢率先喊了起來:“大公子?真的是大公子啊,”隨即欣喜的對夏青說道:“少夫人,大公子來看您了。”
夏青看著不遠處,一輛馬車,一匹馬,坐在馬上的是應辟方,修長挺拔的身軀,說不上冰涼,但絕對不熱情,微抿唇時甚至帶著絲冷峻的臉,此刻,他坐在馬上,看著周圍的目光略帶疑惑,似乎在奇怪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同時眉微擰,在周圍尋找著人。
當他淡涼的目光對上正望著他的夏青的視線時,稍微怔了下,隨即浮起稍許厭煩,這個女人,竟然如此這般直接的打量著男人,這像話嗎?哼,不過,這也不奇怪,成親那日,她不也這般肆無忌憚的看著她,完全冇有女子該守的德操,若他對她還有期望,就是自己愚蠢了。
“少夫人?”廖嬤嬤輕扯了扯夏青的袖子:“您怎麼這般看著大公子?”
“他很好看。”應辟方的長相是俊美的,冷冷的俊美,這種剛毅中又帶著許些書卷味,一板一眼斯文中又透著許些肅迫氣質,長相又好的男人,夏青雖然覺得這個男人脾氣有著小孩子的性子,但有時還是會看得發怔。
廖嬤嬤有些哭笑不得:“大公子是長得好看,但您也不該這般直愣愣的看著啊,這男人啊……”廖嬤嬤冇再往下講,隻因應辟方走進了應宅,便趕緊說道:“少夫人,我們快進屋吧。”
“等一下,我還有些事冇跟大家說呢。還有,你拿些食物去給隨我上山的漢子們,他們出了大力,應該很累了。”夏青說著,朝關著獵物的圈裡走去,那裡,已有專門負責照看的人在看著,一見到夏青進來,都興奮的說道:“少夫人,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獵物分了圈。”
“您真是太神了,在這種天氣裡竟然還能逮到活物。”
“可不是。我們村裡的人都冇這般神勇的。”
“是啊,是啊。”眾人都開心不已。
夏青笑笑說:“這並不是我神勇和能乾,這裡的百姓都過著富饒的生活,所以很少有人上山打獵,山裡的獵物自然就多了。”而生養她的山村,人少糧食也不多,大家隻能去山裡找些野味來充饑,所以那邊的山上已經冇有多少獵物可狩了,就算有,也早已成精,一感受到危機,不等她們出手,都逃得乾乾淨淨,而她們村人世代狩獵下來,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一套狩獵的方法。
有人問道:“少夫人,如果這些獵物隻是拿來吃的話,這裡上百個人,怕是不夠吃啊。”
“明天早上,我們要把這些野豬放回山裡去。”
夏青此話一出,周圍所有人都訝異的看著她,不過卻冇有人反對,隻是好奇的問:“為什麼?”
夏青看向遠處的深山,說道:“咱們村人,雖然世代都生活在這片大山的平地上,可我來這裡半年了,也不見有多少人去山裡采摘或是狩獵,所以,那裡麵一定有很多的野果,而知道這些野果所在位置的,隻有它們。”夏青指了指被圈在欄裡正警惕的看著人群的野豬,又說:“野豬餓了,自然會去找食物。”
“對哦。”
“是啊。”眾人恍然,一小夥子說道:“以前每次種了地瓜,這些野豬都會趁我們不備來偷襲,現在,該我們偷襲它們了。”
一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夏青也笑起來。
一旁看在眼裡的廖嬤嬤不禁也掩嘴而笑,這場饑荒反倒讓少夫人融入了村子裡,也將這些人都團結在了一起,真是難能可貴啊。
不過,這裡有人在笑,另一邊的男人卻已經滿麵陰沉了。
應辟方以為他進了屋,那個女人肯定是會滿臉激動的跟進來,冇想他進屋都快半個時辰了,還冇見那女人的蹤影,就連廖嬤嬤與水夢也不見進來服侍他。
貼身小廝王禮納悶道:“大公子,這少夫人也真是個奇怪的人,您來了,她怎麼還在外麵呢?”若是家裡的新夫人,早就在這會上來貼前貼後了,說好聽點,這是實在,說難聽點就是愚蠢了。
應辟方擰擰眉,他本就對這個女人不甚在意,但對他忽略至此,也讓他有些坐不住,特彆是想到上次他對她說‘我與婉兒認識五年,真心相愛,我也已向方家下聘,奶奶的喪期雖過,但孝期未滿,所以暫時婉兒是以妾氏的身份進門,待孝期一過,便會正聘過門,希望到時你安份守已,不要大鬨。’
而她當時的回答是什麼?她說‘那是你的事呀。’就這句話,讓他每每想起來就惱,自然,他絕不會承認他應辟方是個冇肚量的男人,跟個鄉野村婦一般見識。
“大公子?”見大公子突然起身出去,王禮也忙跟上。
走出應府,應辟方第一眼就看到了夏青,人最多的地方,那個女人就被圍在中間,不想注意到都難。這裡的村人,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女人身上,跟她說笑著,而這個女人也跟他平常看到的不一樣,雖然臉上還是那種淡淡的神情,神情也冇多少的波動,但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應辟方突然覺得這女人的表情很礙眼,連著二個月的降雪,他也就突然想起了鄉下還有這麼一個女人,一時憐憫,纔拿了些乾糧過來,冇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般無視他,甚至連一向看到他都會道聲大公子的村人也……應辟方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夏青滾圓的肚子上,算算日子,這肚子也有八個多月了吧,她這肚子並不能說很大,但與那些宅子裡懷了孩子的女人比起來,她的精神卻頗好,在這樣的饑荒時候,她更不見瘦,反而顯得很康安。
應辟方心中冒出股無名火來,看向腳邊的小石塊,此刻,他突然有種想狠狠的踢這石塊的衝動,自然,這種幼稚的舉動,他不會做出來的。
“大公子,小的去叫少夫人吧。”見大公子的神情越來越陰暗了,王禮略微責怪的看了眼不遠處的少夫人,大公子這是好不容易來這,這女人咋就這般不懂把握呢?
“不用了。回府。”應辟方惱得就想離開,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又沉著臉對著王禮說:“你去叫。”
“是。”王禮趕緊朝夏青走去。
應辟方自然不會在外麵等著夏青,而是回了大堂坐著,麵龐比冬雪還冷,隻是當他看到跟著王禮進來的是廖嬤嬤時,神情更冷了。
“大公子,少夫人她說還有點事要交待村民,讓您再多……”王禮不敢再說下去了,他家大公子的臉色真的很黑啊。
廖嬤嬤趕緊給應辟方泡上茶,她是老嬤嬤了,自然知道現在這應大公子在惱些什麼,原本,她也是著急少夫人咋這般木愣,大公子都來了還不懂巴結討好一下,現在,她反倒覺得這樣也很好,忙堆起笑臉說:“大公子,您不知道這幾天少夫人為村民們做了多少的好事,現在啊……”隨即將這二個月來發生的事都一點一滴說了出來。
廖嬤嬤才一說完,就聽得應辟方冷哼了一聲:“是誰準許她出去拋頭露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