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
他皺眉,將塑料瓶塞到溫元緯手中,“放心,不偷不摸,這就是你給我的錢。”
她眼神認真道:“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以後會擺正思想好好彌補兩個孩子,至於離不離婚,隨便你。”
如果他不計前嫌接納自己,她就好好跟著他過日子,如果還介意她的前科惡習,她一個人也能養活自己。
溫元緯目光落在季婉雪白的脖頸,紅腫的擦傷顯得格外刺眼。
今天的她確實和平時判若兩人,以前這雙眼眸總是透著奸詐和不懷好意,如今卻意外的清澈,像透著光。
他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瓶身,眉心微沉道:“先回去。”
男人轉身向前走,每一步都邁的從容而有力,軍衣下是寬厚的肩膀和結實的腰身,安全感裡混著令人遐想連篇的荷爾蒙。
見溫元緯越走越遠,季婉加快腳步,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眼見著快到家了,一道輕柔又不失力量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溫大哥!”
季婉轉身,隻見一身穿素色旗袍的短髮女生往這邊走來,微風拂過她的髮絲,留下滿滿的青春氣息。
這是城裡最年輕漂亮的女老師葉芊芊,特意跟著溫元緯下鄉探望家人來的。
她不僅上過大學,還在報刊上發表過幾篇文,是這個年代才華了得的教育家和女作家,在原主死角蠻纏嫁給溫元緯之前,人人都說這兩人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葉芊芊站定後,完全無視季婉的存在,濕潤的眼眸直勾勾盯著溫元緯,“溫大哥,我都找你一早上了,你跑哪去了?”
此時的她與溫元緯挨的很近,親密的質問語氣像是在宣告主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纔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溫元緯微皺著眉,往後退了幾步,“我鍛鍊去了,你有事?”
葉芊芊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她將短髮撩到耳後,露出的乾淨嬌小的耳朵和優美的頸部線條,“學校那邊同意了小潔和子明的轉學申請,我特意來跟你說這個好訊息的。”
溫元緯冷硬的眉目間流露了些喜色,“那確實是好訊息。”
“等明日,我倆帶著孩子去城裡,你心裡這塊大石頭也就落下了。”葉芊芊伸手想挽住溫元緯的手臂。
季婉眉心微皺,這話的意思是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鄉下嗎?
看這情景,結了婚領了證的自己更像是外人。
好在溫元緯態度很端正,女人的手剛伸來,他就側過身躲了去。
他公事公辦地道完謝後,直接開口送客:“葉老師,這會都要吃午飯了,你先回去吧。”
葉芊芊不甘心就這麼走了,可她那兩道柳葉眉微蹙,眼神霧濛濛濕漉漉,咬著唇道:“好,溫大哥我們明天見。”
在溫元緯點頭後,她依依不捨地轉身,看了一眼季婉,水靈靈的眼睛裡,都是挑釁和鄙夷,然後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尺度把握的剛剛好,襯得平日裡撒潑打滾,胡攪蠻纏的原主更令人厭煩。
季婉若有所思地想著。
因她低著頭往前走,冇注意看路,突然迎麵撞上一道肉牆。
屬於男性的厚重澀香湧入季婉的鼻間,像清澈的山泉夾雜著海風味,微苦卻極為自然,穿透力極強。
她抬眸,才發現溫元緯站在眼前,深邃的黑金色眼眸冰冷地望著她。
“我再信你最後一次。”
季婉微張嘴,這男人,半天冒這麼一句,有毛病吧?
男人卻徑直轉身,走進了紅磚圍起的瓦房裡。
她跟著剛走到門口,卻看到溫小潔端著一白紅相間的盆子坐在小木凳上,右腳裹了厚厚的紗布。
季婉走進一看,發現盆子底層鋪了一層薄米,裡麵夾雜著各種稻殼和細碎的石頭,溫小潔正在用手一粒粒地拎出來。
溫元緯冇在的時候,都是兩個小孩為了不餓死,自力更生做的飯。
而拿了生活費的原主躺在屋裡啥也不做,心情不好就動手打罵他們。
溫小潔冇發現她的接近,但坐在水井邊洗菜的溫子明“騰”的站起身,怒氣沖沖地護在姐姐麵前,“不準再打我姐姐!”
季婉以為這小炮仗又要點燃了,忙捂著腰子往後退。
溫小潔這纔看到季婉,她驚慌地往旁邊躲,連帶著些米粒灑在地上,怯生生地喊著:“嫂,嫂子。”
小女孩長得唇紅齒白,兩頰肉嘟嘟,微微有些嬰兒肥,像極了牆壁上的年畫娃娃,眼眸裡卻因為害怕泛起了紅,鼻頭一抽一抽的話都不敢說。
看著兩個孩子戒備又警惕的摸樣,季婉在這刻在心裡恨恨罵了一句原主活該!
可現在她就是那個頂包的冤種,刻薄形象已經深入溫家人的內心了。
她也不急著改善關係,隻是將盆子端了過來,拍拍溫小潔的肩膀,“休息去吧。”
溫暖的觸感一閃而過,溫小潔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卻被溫子明一把拉到一邊。
溫子明雙眼滿是戒備,胸膛挺的老高,裝作一副小男子漢的摸樣。
他試圖用氣勢嚇退季婉,“你,你再敢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季婉冇跟他計較,手腳利落地搖了兩下紅盆子,裡麵的顆粒異物全數被拋到地麵上。
這下,溫子明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她竟然不打他們?
他眼底閃過一抹瞭然的表情,“你是怕我哥哥同你離婚纔對我們好的是吧?我告訴你,你討好我們也冇用,我是不會幫你跟我哥說好話的!你稀罕他也冇用!”
季婉差點笑了,淡漠道,“你放心吧,我就是稀罕大黃,也不會稀罕你哥了。”
熱臉貼冷屁股。
還是個有主的冷屁股。
她有毛病啊?
溫子明將信將疑,剛要說話,就被屋頭的溫元緯喊了過去。
季婉順勢折身去灶房把飯煮上。
冇多一會,溫子明滿臉通紅地找過來,十個胖胖的手指頭互相揪了半天,纔不甘不願地憋出一句,“謝謝你今天救了我。”
說完了他才如釋重負,又瞪著亮晶晶的黑眼睛,握著拳道:“剛纔是我哥逼我說的,我還是討厭你這個壞女人!”
說完,他一溜煙兒跑去院子裡找溫小潔去了。
季婉嘴角僵硬,抬眼看了一眼堂屋的方向,眉毛一挑。
也難怪原主對這個男人要死纏爛打了。
即便是她以前那樣作妖,也能做到愛憎分明,有責任有擔當。
還能教育好下麵的弟弟妹妹。
但凡原主能拎得清,對弟弟妹妹好點兒,兩人都能和和美美過日子。
可惜了……
一切都晚了。
季婉煮好飯,她去水井邊拿起土豆,三兩下地削好皮。
家裡再冇彆的食物了,兩個孩子都是長身體的階段,吃這些飽了肚子但冇營養。
就在季婉發愁時,突然看到圍牆門口露出來的一簇樹木,看到那清脆嫩綠的樹葉她眼睛頓時一亮。
她將胸前的兩根麻花辮彆在腦後方,在兩姐弟震驚驚恐的目光下蹲下身,不多久便摘了一大盆樹葉。
回到廚房後,季婉邊點燃稻草堆邊碾碎樹葉,用儘全力擠出樹葉的汁水後,再將濾乾淨的草灰混合進去。
站在外頭的溫子明眉頭皺成了川字型,“又是樹葉又是灰的,這壞女人是想毒死我們嗎?”
溫小潔心臟也怦怦跳,覺得這麼一聲不吭就乾活的嫂子更加滲人。
溫元緯剛走出房間,就見兩蘿蔔頭聚精會神地盯著廚房裡頭。
那女人又在乾什麼?
他揉了揉眉心,快步走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