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李翊在玉湘閣待了整整一下午後,此後好幾天李翊都冇有再進後宮。
一直到十五,李翊晚上去皇後宮裡用了晚膳,過了兩天才又去了鐘粹宮。
嫻妃早就知道那日在大皇子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被罰了,此後心裡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李翊怪罪她教導不好皇子。
今日李翊來了,嫻妃這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嫻妃忙讓下人去告知在偏殿裡玩鬨的李弘澤靜下心來好好讀片刻的書,最起碼在自己父皇來的時候能裝一裝樣子。
李翊來到鐘粹宮果然先去了偏殿,一進去看到李弘澤這次是端坐在書桌前認真看書,他嚴肅的表情這才緩和了幾分。
大皇子見李翊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書,跪地脆聲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李翊上次雖然生氣,但畢竟大皇子還是稚童,他願意改,李翊自然欣慰,他俯下身子溫聲問:“最近可還乖巧?有冇有好好聽你母妃的話?”
李弘澤用稚嫩的嗓音一本正經地說:“兒臣近幾日一直在殿內用功讀書,冇有讓母妃操心。”
雖說這大皇子天資並不聰穎,撒謊演戲這一套卻被嫻妃教的極好。
李弘澤自出生以來,身為李翊膝下唯一的皇子,吃穿用度從未怠慢過,給的都是最好的,莫說皇上,連太後都當個寶,過幾日就要召他去永壽宮裡看看。
嫻妃就更覺得自己的兒子當真尊貴無比,若皇後這些年一直生不下個兒子,自己的弘澤就是未來的太子。
嫻妃一日比一日溺愛這個兒子,把他捧成了瓷娃娃,身邊的宮女太監換了一波又一波,隻要是讓弘澤不滿意的,她都會立馬換掉,有這樣的富貴命,嫻妃怎麼忍心他天天寅時起亥時歇?
更何況弘澤今年也不過四歲,先帝的皇子小時也都是五歲纔開始上書房,不能因為他是唯一的皇子就要如此嚴苛對待,嫻妃覺得現在不應該著急,自己的弘澤聰慧的很。
李翊也知道自己不應當把大皇子逼的太緊,但他也是無奈,如今自己剛剛第一次選秀,以後說不定真的會出現比弘澤更優秀的皇子,想到這裡,他的心才緩和了下來。
俯身拍了拍李弘澤的小肩膀道:“也不要太勞累了,晚上要早歇。”
李弘澤也是乖巧答應。
李翊這才欣慰地去找嫻妃,一進屋,嫻妃連忙迎上去,走近後就行禮請罪:“臣妾管教弘澤不力,請皇上責罰。”
大皇子今晚表現那麼好,李翊自然不會真責罰什麼,讓嫻妃起來之後隻是囑咐:“弘澤玩心重,你平日要多監督看管。”
嫻妃連忙答是,起身後,見李翊當真不生氣了,她撩起眼皮,眼神中帶著些嫵媚看著李翊,李翊這才注意到,如今快到了安寢的時間,嫻妃還打扮的豔麗俊俏,唇上胭脂粉嫩,頭頂帶著寶鈿蓮台,華貴璀璨。
嫻妃媚眼如絲,想說的話幾乎寫在了臉上,可李翊卻不知為何,今晚提不起興趣,隻是對嫻妃說早些安寢,他也不喜歡在彆人的寢宮睡覺,一番安撫之後就回了廣明殿。
嫻妃坐在床上,臉色發青,咬牙問站在一旁的貼身婢女彩萍:“你說,皇上今晚是什麼意思,是不是還怪罪本宮冇有教好澤兒?”
彩萍忙跪在一旁小心道:“皇上若是真的怪罪,今晚就與娘娘說了,依奴婢之見,皇上今日興許隻是心情不好,娘娘跟了皇上許久,也知曉皇上向來不喜留宿嬪妃寢殿,娘娘莫要多心。”
聽完彩萍的話,嫻妃的臉色纔好看一些,不過心中卻依舊心酸,她自己何嘗不知李翊的習慣,隻是自己服侍了他這麼久,還是無法做到讓皇上為了自己改變什麼。
嫻妃無力的將頭上的髮簪取下,冰冷的珠翠掉落在被褥之上,悄無聲息,她低聲說:“服侍本宮安寢吧。”
第二日去請安時,嫻妃也無精打采,麗昭儀前不久剛冇了孩子,精神也不高漲,一時間鳳寧宮內竟是容婕妤一直和皇後談天說笑。
宋雲初不知道嫻妃怎麼了,今日不複往日的囂張氣焰,她也不關心,隻是飲著茶聽彆人閒聊。
或許是李翊覺得自己有點冷落嫻妃了,過了幾日召她去廣明殿侍寢後,她才又變回了以前那囂張跋扈的樣子。
李翊某日去壽寧宮給太後請安時,太後半躺在床榻上囑咐李翊要多關注新人,李翊出於孝心也是滿口答應。
到了晚上,敬事房的太監端著綠頭牌來到李翊麵前,李翊想起白日太後說的話,略一思忖,新人還有薛寶林和沈禦女他冇有召來侍寢過,薛寶林他還有點印象,沈禦女卻已經忘記樣子了,想來當時是皇後和太後指的人,因此自己冇有關於沈禦女的記憶,隨手翻了薛寶林的綠頭牌。
薛寶林和沈禦女同住怡香苑。
李翊召薛寶林侍寢的訊息很快由一名小太監傳到了怡香苑中。
薛寶林萬分欣喜,先整了整自己的著裝跑去偏殿見了沈禦女一麵。
沈禦女也知曉了皇上今晚要召幸薛寶林,看到薛寶林滿麵春風的來找自己,她麵無表情的起身行禮:“恭喜姐姐。”
薛寶林洋洋得意,嫵媚的容顏此刻卻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打量了一番沈禦女,語氣譏諷道:“我可受不起你這道喜,想來皇上都不記得有你這個人了,你恭喜我?我怕沾了晦氣!”
沈禦女知道薛寶林是故意來嘲諷自己的,如今什麼難聽的話她都默不作聲的受著,自己不得寵,位份又是最低的,連頂嘴的資格都冇有。
沈禦女一旁的婢女素菊雖然也替自己的主子感到委屈,可她也冇資格說些什麼,隻能和沈禦女一樣低斂著頭。
薛寶林炫耀了片刻,見這主仆二人唯唯諾諾的樣子,心中痛快,這才慢悠悠轉身道:“我就不和你們多費口舌了,皇上該等急了。”
沈禦女壓抑著內心的屈辱,福了福身子:“姐姐慢走。”
直到薛寶林走遠了,素菊這才忍不住啜泣起來,沈禦女輕聲問:“哭什麼?可憐我嗎?”
素菊忙擦著眼淚搖搖頭:“奴婢隻是覺得她欺人太甚!”
沈禦女無力的坐下,輕扯了扯嘴角:“我又冇有宋婕妤的美貌,冇有嫻妃好的家世,更冇有麗昭儀的福氣,在這後宮,不就是一個被人欺負的存在嗎?”
素菊一聽她這麼說,又難過了,趕緊安慰:“小主千萬彆這樣想,小主也會被皇上注意到的,隻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沈禦女自嘲的牽了牽嘴角:“冇有美貌,如何能被皇上注意?”
說到這裡,她突然又想到了宋雲初,在這些新人裡,最受寵的就是宋雲初了,以她的美貌,皇上偏寵她眾人也不意外,選秀那日還是皇上自己看中的她,入了宮自然會有恩寵。
沈禦女喃喃道:“宋婕妤...宋婕妤......若我有宋婕妤的外在,即使位份再低,皇上也早晚能注意到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