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到和泰廟去了,怎會如此?”女子眉頭輕皺,丹鳳眼裡閃過利芒,脫離了後宮,就等於脫離了她的掌控,讓她如何能放心。
“是萬歲爺午時下的旨意。昨日夜裡,芳菲殿偏殿的孫才人患了急症,她的貼身宮女來求奴婢請太醫,路上說是瞧見了星辰殿的人往冷宮方向走了,想是夜裡廢妃和星辰殿的人說了什麼,因此出的變故。”說話的人正是陳嬤嬤。
“莫不是……”女子一驚,心裡有些慌,天知道瘋了的人會不會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來。
“應當不是,今日咱們的人回稟,說那廢妃到了冷宮後不吃不喝,傷口發作正發高燒,神智已然不清醒,當是說不出什麼來,娘娘放心。”對於冷宮那邊的動向,娘娘早有吩咐,她可讓人查得清清楚楚的。
女子安下心來,卻又無法完全放心,喃喃自語道:“無緣無故,前日剛發落冷宮,後一日就恩準移居和泰廟,這可不像爺的作風……“
陳嬤嬤湊近女子:“娘娘,許是萬歲爺不喜人在冷宮,您瞧先帝爺留下的人,無子的妃子無論品級高低,都遷入了和泰廟,就連被打入冷宮的,爺也一併恩準遷入,冷宮如今早已形同虛設。許是如此,萬歲爺想及才改了主意。”
“嗯,有理,萬歲爺眼裡揉不得沙子,犯了錯的人在冷宮都嫌礙眼,這也說不準。”女子一下下撫著長髮,覺得還是有些不對。
突然想到,似乎有個低等妃嬪住在冷宮附近,逐問道:“那個低等答應,是不是住在冷宮附近的蒼瀾院?”
陳嬤嬤知道娘娘說的是當初那個萬歲爺都敢頂撞的二愣子,後來還被李美人罰跪的蓮答應,回道:“是,說起來這個蓮答應,宮女出身真是上不得檯麵,哪見過什麼風浪,昨日廢妃移到冷宮時,正好被她瞧見了,聽說整個人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身邊的奴婢更是直接躲在了主子後頭。”
說完掩著嘴吃吃地笑,那兩個主仆不過是個笑話。
“什麼,你說廢妃移到冷宮被人瞧見了?”這事怎麼冇人給她說。
陳嬤嬤不敢再笑,趕忙道:“這等小事,奴婢不敢驚擾娘娘,故而不敢稟報。”
不是什麼事都值得娘娘知道的,做為娘孃的心腹,首先就得將得到的訊息過濾幾重,有用的纔給娘娘回稟。
女子沉默下來,的確不是什麼大事,那低等妃嬪她見過兩回,第一回頂撞萬歲爺,差點把她也拖下了水,第二回就是被人罰跪,幸而得她的恩準才能起來,宴會上也一副餓死鬼投胎,光知道吃的模樣,確實是冇見過什麼市麵。
不錯,這名女子正是薛貴妃,如今後宮的第一人,六宮的掌權者。
可聯想到前陣子李美人被罰重新學規矩,如今廢妃又被遷出冷宮,這裡頭似乎多多少少都有這個低等妃嬪的影子,一次巧合還行,兩次巧合就說不通了。
本能的,她也不信這個低等妃嬪能翻出什麼風浪來,但能到如今高位,她靠的就是謹慎小心.
想到這裡,她說道:“去查一查這個蓮答應的來曆背景。”寧可畫蛇添足也好,不查清楚她不放心。
陳嬤嬤覺得貴妃娘娘多心了,但是娘孃的吩咐,她不敢不從,恭敬答道:“是,奴婢這就讓人去查。”
話到此處,陳嬤嬤該稟告的都已經稟告,逐請退下。
薛貴妃眼含輕愁,萬歲爺很久未踏步後宮了,她知道最近天下並不太平,爺政務繁忙,故而也不敢去打擾,不過聽她爹說,近日局勢似有緩解,想是可以了。
入秋了,也是時候該弄個賞花宴了。
……
三更剛過,蓮花強忍著痠痛,輕輕爬起來,今夜兩人實在太過動情,折騰了幾回,差點就起不來了。
現在已到了製作清露茶最關鍵的步驟,若是錯過了,這批茶就廢了。
清露茶製作的核心之一,就是必須得用三更後的露水打濕去乾水分的葉芽,令其發酵。三更後的露水是最純淨的露水,早一點都不行,打濕後在太陽出來前收回,蓋上黑布發酵五日,再進行烘乾,才能去掉苦味,化苦為甘,製成清露茶。
她輕輕的掙脫萬歲爺的懷抱,輕輕的從床尾往外爬,她準備將她的茶葉搬出來,放在月光下沐浴露水。
剛爬到一半,皇帝覺察蓮花似乎有動靜,醒了過來,以為她又做惡夢了,坐了起來,聲音有些沙啞,問道:“怎麼了?”
“爺,您怎麼醒了?”蓮花停下動作,有些懊惱,儘管手腳儘量放輕了,還是把人吵醒了。
聽到她清醒的聲音,皇帝放下心來,不是做噩夢就好。
昏暗中,皇帝兩手從蓮花手臂下穿過,親了親她的額頭,抱起她重新躺倒睡下,摟著她將她貼在胸膛上,重新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說:“做什麼去?”
蓮花掙紮起來,說道:“爺,您快放了奴婢,奴婢得去弄清露茶呢。”
清露茶?皇帝迷迷糊糊地想,是有這事,便問:“這麼晚?”
“嗯,現在可到關鍵時候呢,今夜月色很好,更深露重,正是打濕露用來發酵的好時候,再過幾日就差不多做好了。”蓮花答道。
“睡吧,有什麼吩咐奴才們去做就行。”皇帝摟著她不放,說著就要往外喊人。
蓮花製止了他,在他懷裡搖搖頭,說道:“清露茶的秘方隻有蓮家的人方可知曉,不可教授他人,奴婢得自己來呢。”
皇帝徹底清醒過來,回想起當初貴妃生辰宴上,似乎她也是這麼說的,原以為是敷衍他來著,冇想到竟是真的。
“不告訴奴才秘方,就讓他們按你說的做些能做的事,如何?”皇帝打商量道。
蓮花繼續搖搖頭:“不可。”
連讓人插手幫忙也不行,脾氣可真夠倔的,皇帝默默歎氣,之前就知道她倔,倔起來連天王老子都敢頂嘴,如今還是如此倔,唉。
不過似乎這清露茶製作起來確實很辛苦,很不容易,以往的茶也是她親力親為,一點點做的吧,耗費心神,勞心勞力的,半點都不摻水。
想到這裡皇帝有些心疼:“不做了,朕不喝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