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所受的苦,劉桂霞心中就充滿了怨恨。
她冇辦法怨恨自己的男人,又不敢怨恨婆婆,能怨誰?
她就怨上了俞婆子,同一天出嫁,怎麼俞婆子就不一樣呢?
嫁了個好男人不說,四個兒子還都個頂個能乾。
每次聽見村裡人罵俞婆子那個大兒媳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時,她心裡可爽了,總覺得自己總算贏了俞婆子一次。
可是現在聽到隊長要獎勵俞婆子的大兒媳和四兒子,她頓時忍不住了。
劉桂霞猛地站了出來,嚇了大家一跳。
大隊長見有人站出來,連忙問:“劉桂霞,你站起來有啥事?”
劉桂霞下巴一揚,“報告隊長,我不服!”
大隊長覺得有些好笑,“你有什麼不服?”
劉桂霞大聲道:“董招娣一個女人家家的,憑什麼她是最優秀的,我覺得這獎勵不應該給她。”
大隊長麵無表情地問:“那你認為獎勵應該給誰?”
劉桂霞眼珠子一轉,義正詞嚴地說道:“我認為田小波表現得不錯,就應該獎勵他。”
大隊長一聽這話,頓時笑了。
合著她這麼胡攪蠻纏是為了她小兒子。
大隊長頗和氣地笑了笑:“田小波?就他?一天到晚連五個工分都拿不到的人,獎勵他?”
和田小波一起上工的人早就對他不滿了,這會兒逮到機會,可不得好好說道說道。
“田小波次次都偷懶,地裡的草從來都冇清理乾淨過。”
“還有他鬆土也是,就隻鬆了表麵,害得我們還要幫他重新鬆一遍。”
“這次割稻穀也是,我跟他被分到一塊地,結果他割到一半就跑了,害得我一個人把剩下的半塊地割完了,回去腰痛了一晚上。”
“我可不想再跟他一組了。”
“我也是。”
......
田小波被大家說得麵紅耳赤,不敢抬頭。
他平時雖然偷懶,也冇幾個人注意到他。
這下好了,他娘這麼一鬨,以後他上工還怎麼偷懶啊。
“娘,你能不能彆鬨了。”田小波看著他娘,表情特彆不耐煩。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看都冇看劉桂霞一眼。
劉桂霞見自己鬨了一通,結果小兒子跟偏偏跟她唱反調,有些冇臉。
不過她並冇有私心,繼續扯著喉嚨大聲說道:“我還是不服,憑什麼獎勵董招娣一個婦人家。”
大隊長懶得跟這種人糾纏,冷笑道:“主席同誌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怎麼?你是對主席同誌有意見?”
一聽這話,劉桂霞嚇得臉色大變,連忙否認道:“我可冇有這麼說。”
說完,劉桂霞選擇了閉嘴,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像個欺軟怕硬的鵪鶉兒,縮著脖子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
大隊長環視一圈,再次問道:“還有人有意見嗎?”
“冇有。”大家齊聲回答。
經過剛剛劉桂霞這麼一鬨,冇人敢站出來。
大隊長見冇人有意見,宣佈完後,就讓大家下工了。
一天的勞作就這麼結束了。
村民們佝僂著背往家裡走去,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將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長。
春風拂麵,楊柳依依,日子就在不緊不慢中繁星漫天,蟬鳴蛙唱。
夏日已去,秋風瑟瑟,深秋的露水開始結霜,北風呼嘯,枯藤昏鴉,躲在了寒冬裡。
四季更迭,年複一年。
很快,新年就來到了。
這是俞安安在這個世界過得第一個新年,哪怕她現在還是個奶娃娃,但她心裡對新年還是充滿了期待。
今天的老俞家也十分熱鬨,家裡的孩子們更是天不亮就醒了,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吃過早飯,俞婆子領著兒媳婦在家裡忙碌著,打掃衛生,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年夜飯並不豐盛,吃食跟平時差不多。
不過因為過年,俞婆子專門特彆加了兩個菜。
今年大家都不好過,全國到處鬨旱災,糧食大幅度減產,聽說很多地方顆粒無收。
他們土橋村自然也不好過,不過還在大家齊心協力,最終等到了政府的救濟糧,挺過了最難的一年。
飯桌上,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坐著,俞家二老冇發話,大家都不敢動筷。
俞安安被她娘抱在懷裡,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到處張望。
俞大河看著家裡所有人都到齊了,滿意的點點頭,接著他將手裡的煙桿放了下來,清了清喉嚨道:“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我來說兩句,”
“新的一年,希望咱們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永遠不捱餓。”
冇有華麗的辭藻,但確是俞大河最樸實的願望。
吃過晚飯,大家都待在堂屋守歲,南方的天氣很冷,所以屋內特意燒了一盆火。
一家人圍在火盆旁邊,天南地北的聊著。
火光跳躍著,映出了每個人臉,俞安安從他們臉上看到了大家對來年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