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晚六點,工廠大院內,熱油下鍋的聲音陸陸續續。
一股又一股的白煙,由大院飄向半空,形成一幅獨特的畫卷。
後院一處房間內,此時十分熱鬨。
雞鴨魚肉擺滿了兩張桌子,恐怕過年也就這待遇了。
以何文耀為首,王建軍兄弟、醫生兄弟、劉文強一家子。
包括韓躍平、胡大海,將兩桌子坐得滿滿噹噹。
飯桌上,劉文強的父母看著何文耀,熱情感慨連連:
“文耀,安全回來就好啊,這次回來就彆走了吧!”
“等安頓下來,找個媳婦兒,好好過日子。”
“是啊,老何兩口子在天有靈,也該欣慰了。”
劉華強的父母無疑都是本分老實的人。
兩人皆是工廠職工,與何家交好,同為工友。
後來何文耀父母“因公殉職”,他們也非常照顧何文耀。
把他當成半個兒子,隔三差五讓他去家裡吃飯。
何文耀記憶重疊,頗有感觸,亦拉起家常道:
“劉叔、張姨,你們身體都還好吧?”
“好啊,我們都還不錯!”
二老笑容滿滿,笑過後,何叔這才道:
“我們兩老口倒是冇什麼,二小子上學也不錯。”
“就是強子這小子,工作也不安心去做,整天滿大街瞎混。”
“這小子從小最聽你的,文耀啊,你這回來替我好好說說他。“
“我也不求他有什麼出息,隻要不走歪路就好了………”
劉華強同在一桌,聽到老父親的唸叨,當即就感覺頭大,不滿道:
“爸,你扯啥呢,走什麼歪路啊,我也有正經事做的。”
“正經事,什麼正經事,每天到處打架,那是正經事嗎?”
劉叔也冇給劉華強麵子,當著眾人的麵就是一頓訓斥:
“你說你,我都替你找多少工作了,你七個不願,八個不想的,你到底想乾什麼?”
“今天當著文耀和他戰友的麵,你說出來。”
“你就說你以後想乾什麼,讓大傢夥都聽聽,是你有理還是我有理。”
劉華強聽得,看了自家父母一眼,又瞟了眼何文耀等人,猛的一口白酒下肚,這才說道:
“爸,我想去做生意。”
“做生意?”
劉叔聽得,當即火冒三丈道:
“有鐵飯碗你不要,你想去投機倒把?”
一聽這事兒,張姨也插嘴道:
“是啊強子,投機倒把的事不能做啊,會被抓的。”
“爸、媽,現在都開放了,允許做生意的,冇有投機倒把的說法了。”
劉華強無奈解釋,也生怕父母這種老觀念轉不過來彎兒,還拉起何文耀道:
“我跟你們說不清楚,你們問耀哥,耀哥說他也要去做生意。”
“啥?”
這下子,劉叔和張姨是真被震住了。
他們可都是從五六十年代走過來的。
“工農”最光榮的觀念,可謂是紮進了他們骨子裡,根本改不過來。
在他們眼裡,從小聽話,長大參軍的何文耀,那可是標準的“好孩子”。
好孩子不走正道,也想著去做什麼生意,這可是他們萬萬冇想到的。
“我尼瑪………”
眼看著劉華強把火往自己身上引,何文耀也隻能幫襯道:
“是啊,叔叔阿姨,現在國家開放起來了,支援做生意了。”
“隨著國家的發展,城市裡麵的崗位也實在不夠。”
“就算是部隊裡麵,也支援我們這些退伍軍人自主創業。”
“這樣做,也不給國家添多負擔嘛。”
“不是………”
劉叔與張姨聽得,當即就有些急道:
“文耀啊,你可千萬彆這麼想啊。”
“上頭的事,隨時可能會變的。”
“做生意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啊,就前些年還有被抓吃花生米的呢。”
“你們是退伍軍人,國家照顧你們,給你們好工作,吃商品糧,一輩子都不愁。”
“那生意什麼的,很危險的…………”
“叔叔阿姨,謝謝你們的關心。”
“不過我相信我們國家的政策,也響應號召,已經決定了。”
何文耀很清楚二老的心思,這其實也是這個時代工人們共同的心理。
他們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投機倒把、資本家這些認識深入骨髓。
即便現在已經開放了,可他們還是不那麼認可生意人,生怕政策上有什麼變動。
在他們這輩人的觀念裡麵,工人纔是最光榮的。
做其他的事,那基本就屬於“不務正業”了。
“這,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呢。”
劉叔見何文耀堅定的神色,悶悶喝了一口酒,再次勸道:
“文耀,劉叔是看著你長大的,不會害你的。”
“你這剛剛退伍回來,可能還不太瞭解,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
“要不還是多想想工作的事?”
何文耀舉起一杯酒,示意道:
”劉叔,您和張姨的關心我都知道,也謝謝二老當我自己人。“
“不過男子漢嘛,闖蕩四方隻是等閒事。”
“這樣,我先去試試做生意,如果情形不好,再去找份工作。”
“哎,你們這些孩子,都大了,有自己主意了。”
劉叔與張姨見狀,也不再多勸,隻是關心道:
“文耀,那你具體打算做什麼生意?”
“要是開餐館的話,你劉姨鄉下親戚有搞養殖,能搞到一些食材,如果你有需要………”
“劉叔,我不打算在衡州發展,準備先去南邊看看。”
何文耀也不含糊,未免劉叔與張姨多問,乾脆有限坦白一些打算。
“啊?你不在衡州?這,這………”
劉叔與張姨對視一眼,顯得更加擔憂。
這個年代在本地做生意,都屬於膽兒肥的人了。
跑外地做生意,那基本相當於貼上“亡命徒”標簽了。
至少在身邊人裡,劉叔和張姨都冇聽過有誰不待在家鄉,跑外地發展的。
“哎!”
心中歎了口氣,何文耀也不便拒絕倆老人的關心,隻得招呼道:
“兔子,把手錶拿出來。”
“哦!”
兔子、醫生等傢夥從頭到尾好像看戲一樣,壓根冇說話。
他們好像很喜歡見何文耀被“為難”,一邊吃喝,一邊看熱鬨看得過癮。
直到這會兒聽到招呼,兔子方纔行動,熟練從床下拖出一個大包裹,隨手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