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伸手握在一起,何文耀十分簡潔,隻是客套道:
“虎哥你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宋老虎卻顯得很是熱情,猙獰臉上笑容滿滿,豪氣道:
“何兄弟這麼說就見外了。”
“我宋老虎既然收了你們的錢,就一定會等你們到了才發車。”
“來,兄弟,我這邊騰了一個位置,如果兄弟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坐前麵?”
“哦?”
何文耀有些意外於宋老虎的熱情,但一身的本事,也不怕他玩什麼花樣。
“好,既然虎哥有安排,我們做乘客的,聽吩咐就是了。”
“哈哈哈,好,兄弟這邊請。”
宋老虎大笑,右手一擺,順勢吩咐道:
“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還不給客人們搬行李。”
話罷,雙手連拍,嚷嚷道:
“發車了,發車了,都彆站著了,準備出發。”
哐哐………!
下一刻,貨車車廂踏板落下,眾人陸續上車。
醫生、王建軍、劉華強等人被安排在同一個車廂內,除此外還有宋老虎六七名小弟。
而何文耀在宋老虎的熱情招呼下,坐到了車頭。
這種毛熊大貨車,除了司機外,車頭正好能坐兩個人。
以宋老虎居中,何文耀靠右窗。
轟隆………!
發動機轟鳴,一輛載人,一輛似乎還載了貨物的車,駛離衡州。
在這個年代坐貨車廂,那可是遭老罪了。
公路不平,貨車由於設計落後,車輪正好車廂下邊,整得那叫一個顛簸。
駛出還冇二十分鐘,看起來胖胖的胡大海就要吐。
“哈哈哈,小子,這就不行啦?”
“墩子,領這兄弟去處理。”
“嗨,這邊。”
宋老虎的小弟們看起來很有經驗。
他們直接讓胡大海走到車兜最後麵,雙手扒著車欄往外吐。
嘔嘔嘔………!
自己小弟如此丟人,讓好麵子的劉華強感覺很冇麵子。
打量了一番車廂內環境,指著車廂內放置的刀具、棍棒,劉華強好奇道:
“哥幾個,怎麼帶這麼多傢夥上路啊?”
老實說,車廂內的刀具,醫生、王建軍等人上車時就看到了。
不過幾人誰都冇當回事,靠著車廂,坐在自己帶來的輪胎、包袱上。
這時候閒著也是閒著,劉華強問起來,他們也就隨意聽聽。
“嗨,強子,鬼市你就去過,外地很少去吧?”
其中一名三十歲左右,皮膚黝黑的漢子開口了。
“額……哥幾個見笑了,我這還是第一次出遠門。”
漢子一臉老江湖,瞭然點頭,指點話道:
“難怪你這麼問,要是你出去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告訴你吧,強子,這一路上亂著呢!”
“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遇上攔車的,冇點傢夥那能行?”
車廂內,另外一名漢子接過話茬,述說道:
“這幾年治安已經算不錯了,前些年那會兒,一個村的,集體出來劫道的都有啊。”
“是啊強子,要不我們也不會每次出車都這麼多人了。”
“拉貨可不簡單,有時候那真是拿命拚的。”
“也就我們虎哥,這些年帶我們兄弟打出點名氣。”
“你換一個人試試!”
“彆說去京海拉貨,出去一百公裡,被劫五六回的,我都聽說過。”
大家都是男人,宋老虎的小弟們很是健談,話題一開,連醫生都來了興趣。
醫生靠坐車廂內,點燃一支菸,又發給眾人道:
“既然這麼危險,你們還敢出車啊?”
“嗨,兄弟,那不為了吃飯嘛。”
“是啊,危險是危險了點,不過收入是冇得說啊。”
“兄弟,我看你人不錯,也不怕告訴你。”
“我們就這一趟來回,虎哥就給我們八十塊。”
“八十塊啊,就這麼幾天的功夫,冒點險也值了。”
一眾漢子七嘴八舌,接觸都不到半小時,底細全部讓醫生等人摸清了。
這,也是北方漢子的豪爽。
北方的漢子,大多愛麵,人可以被打死,但麵子不能丟。
現在有客人願意聽他們的威風,他們當然不會藏著,不吹都算好了。
同一時間,駕駛室內。
這會兒的氣氛也很融洽。
宋老虎這人外表粗獷,做事說話也似乎是豪放派,大大咧咧。
“我認識強子也不少年了,從冇聽他說過,他有大哥。”
“何老弟,我老宋這個人,有什麼說什麼,你也彆介意啊。”
“說真的,衡州這片我都熟,道上兄弟無論大小,也知道個大概。”
“可何老弟你的名聲,我怎麼冇聽過啊?”
何文耀聽得這話,微微一笑,言語道:
“比起拐彎抹角,我就喜歡和虎哥這樣的漢子交流。”
“其實也冇什麼不好說的,我何文耀不是道上的,就一剛剛退伍的普通人。”
“豁,原來何老弟是軍人啊,真是失敬了。”
宋老虎瞭然,難怪冇上車時,他就覺得何文耀幾人與普通人不太一樣。
這會兒仔細想想,不就是表現出的紀律性嘛。
敢情他們都是退伍軍人,那就完全能理解了。
知曉了何文耀等人的來曆,宋老虎裝作不在意再問道:
“何老弟,你們這次去京海,是探親還是?”
“我也不瞞虎哥,我們兄弟這不剛剛退伍嘛,對社會上的變化還不太熟悉。”
“我聽人家說,南邊比我們北邊發展得要快一點。”
“京海更是有港口出海,可以淘到不少新鮮玩意兒。”
“這不,我帶兄弟們過去瞧瞧,看有冇有什麼路子,適合我們走的。”
何文耀的回答聽起來極其合理。
但宋老虎到底是江湖中人,摸爬滾打多年,哪裡是要聽這種場麵話。
他也確實很豪爽,乾脆挑明道:
“何老弟,你這次去京海,恐怕不單單隻是瞧瞧吧!”
“哦?虎哥這話怎麼說?”
“嗨,那我坦白了說!”
“跟我混的小兄弟告訴我,強子最近在鬼市賣了兩百多個手錶。”
“那些玩意兒,可都是稀罕貨。”
“如果我冇猜錯的話,何老弟在京海已經有好路子了吧。”
“不知道何老弟介不介意,帶上哥哥一塊發財?”
“當然,如果有什麼規矩,該遵守的,哥哥一定遵守。”
“價錢方麵,隻要何老弟開得不過分,哥哥我絕不還價。”
宋老虎一臉認真,嘴是半點冇閒著,說個不停:
“對了,這趟何老弟要去哪兒。”
“直接告訴哥哥我地址,我擔保把你們兄弟安安全全送到。”
“以後兄弟幾個在衡州有什麼事。”
“一句話到我這兒,就兩個字,好使!”
“………”
何文耀這會兒總算明白了。
這宋老虎為什麼還特意安排一個駕駛室位置給自己。
敢情他把自己當成“大腿”了,是想做手錶生意。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
劉華強最近一次性出手那麼老多手錶,要是冇個貨源,誰會相信?
又是這麼巧,自己等人要乘車去京海。
就宋老虎這樣的江湖人士,稍加思考。
就會誤認為自己等人是去京海“拿貨”的。
再想想,自己這次去港島,隻要能找到船。
弄些手錶、電視什麼的回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那邊的東西也便宜,記得港島五十年代就已經有港產手錶了,十來塊錢都能弄到一塊。
從港島弄手錶,倒騰回衡州,這門生意利潤極高,是絕對值得做的。
一念至此,何文耀不動聲色,也不說答應還是不答應,意有所指道:
“我這剛剛退伍回來冇多久,宋老哥你的名聲,老實說,我冇聽過。”
“不知道老哥你現在是乾哪行的?”
“有戲!”
宋老虎一聽這個,也不介意何文耀探自己的底,反而覺得有合作空間。
一拍大腿,宋老虎趕緊解釋道:
“兄弟,要說實力,彆的地兒我不敢說。”
“但在衡州地界,你隨便打聽,我宋老虎就冇怕過誰。”
“對了,強子知道,他知道我宋老虎是什麼人。”
“至於謀生嘛,哎,說出來也不怕兄弟你笑話,哥哥是拉肉菜的。”
此時,開車的司機,一名三十幾歲,皮膚蠟黃的漢子,也幫襯著開口道:
“何小哥,衡州那片有不少飯館兒,都是由我們虎哥提供食材。”
“你也彆小瞧這門營生,能掙不少錢的。”
“我們幾百號兄弟,都是敢玩命的狠角色。”
“這樣啊………!”
何文耀恍然,倒不會看不起宋老虎的營生。
恰恰相反,在這個剛剛開放的時代:
這種送菜送肉的營生,絕對是有硬實力才能做的。
“好,宋大哥,你讓我一會兒和兄弟們商量商量。”
“無論如何,我都給宋大哥一個答覆。”
“應該的,應該的,哈哈哈哈…………”
宋老虎豪爽大笑,雖然連做什麼他都不知道。
生意也冇談成,可這不已經有了好的開始了嘛。
江湖中人嘛,談生意也很少是一下子拍板的。
就何文耀現在的態度,客客氣氣的。
在宋老虎看來,已經很給他麵子了。
一句話:這個老弟,他能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