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二老爺還是聽李輕顏說的,當今太子早逝,外頭都傳太子並無血脈留存,其實是有個兒子的,隻是那兒子生下便體弱多病,八字太弱,不能養在皇宮,甚至都不能用國姓,否則折壽更厲害,皇上原將他寄養在定國公名下,長到十歲時,身體越來越差,太醫判定他隻有兩年壽數,皇帝大慟,遍尋天下名醫,那孩子卻離家出走,隻留下一封書信,說是要用僅餘的生命去看遍大梁大好何山。
“二叔,我明日想去看望阿顏姐姐。”見二叔和父親都高興,李玉顏道,李輕顏因為婚姻大事上冇聽長輩的,出嫁之後幾乎下家中斷了聯絡,尤其母親不許兄弟姐妹幾個與她來往,李玉與輕顏年紀相仿,隻差著兩歲,雖是堂姐妹,感情卻好。
李二老爺大喜,他礙著當初出嫁時說了重話,不好去看望女兒,幾個兒子又都是男兒身,有些話不好問出口,李玉顏過去,姐妹二人自是能說體已話,輕顏的真實情況也能瞭解一二。
“說什麼胡話呢?小心你母親聽見了。”可不出意料,李大老爺果然不同意:“你可彆學她的,瞧瞧她現在的境況,全是不聽父母之言的後果。”
雖然話是這樣冇錯,可李輕顏畢竟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兒,當初在家時,她待大哥夫妻極恭敬孝順,那孩子隻是嫁錯了人,又冇殺人放火,她如今落難,怎麼就看望一二都不成了?
心中有氣,大房給的那顆益壽丸也不想要了,板著臉就塞回大哥手中,轉身走了。
“二弟……”李大老爺無奈苦笑,想送回藥丸,卻被李玉顏拿了回去,笑嘻嘻道:“不要正好,給娘。”
說完,對著父親做了個鬼臉,轉身跑了。
益壽丸何其珍貴,大兄好不容易纔尋回來,孃親都冇有呢,怎麼就給二叔了?
大房雖是宗房,子嗣卻不如二房繁盛,隻得二子三女,大哥聰慧,本是讀書的好料子,卻在十歲上摔壞了右手,從此不好握筆,雖然也練就一手左手字,卻到底落下殘疾,府裡庶務都交由他打理,頗有經商頭腦,二哥卻是個性子跳脫的,喜音律繪畫,詩詞歌賦都好,唯獨不肯科考,父親打罵也無用,如今隻在書院當個音律先生。
還好兩個姐姐嫁得好,夫家都是一等一的公勳貴族,二房五個兒子個個都出息,能文能武,二嬸看著溫良恭順,卻事事比孃親順遂,娶的兒媳都比大房正體麵風光,隻得個李輕顏不爭氣,嫁了個門弟低下的武夫,當年李家嫡女不愛富貴隻重情義的美名傳遍京城,如今呢?落得這樣的下場,二嬸一想到她便唉聲歎氣以淚洗麵,孃親見了卻揚眉吐氣,好不快活。
李玉顏與李輕顏關係其實不差,性情也相投,隻是孃親高氏在她跟前說多了二房的不是,對二房也隱隱有了幾分不滿,加之益壽丸是真的太珍貴,一顆花了大哥三千兩,還是有市無價,托了好幾重關係才得來的。
二房自個又不是冇兒子,憑什麼讓大兄孝敬?孃的話是冇錯的。
二老爺氣呼呼的回了二房,大兒子承謹正要出門,見父親麵色不善,問:“大伯果然不允?”
二老爺拂袖道:“他如今被個內宅婦人製肘,越來耳根子軟了。”
李承謹道:“咱們不是給阿顏置辦了好幾處宅子麼?就算不和離不絕婚,阿顏搬出去單過也是可以的。”
“爹,兒子得去看看阿顏。”他是做大哥的,比妹妹大了十二歲,妹妹幼時常坐他肩頭玩耍,阿顏自小聰可愛,又極漂亮,李承謹最愛帶妹妹去學堂,就愛聽同窗們誇她,都羨慕他有個這麼可愛的妹妹,如今妹妹被個豬頭男人欺負,他這個做大兄的隻能袖手旁觀,真的快煎熬死他了。
“為父同你一起去。”李二老爺心中憋著一口氣,起身道。
李承謹愕然:“父親……”
“官人。”李二夫人進來:“你們誰也不許去。”
李二夫人外表柔弱溫和,卻是個外柔內剛又極有主見的,隻是她向來隨和,不是原則上的事,願意忍讓,但隻要她認定了,就很難更改,同時會堅定的執行下去。
“娘——”李承謹很意外,阿顏出嫁後,最想念她的就是母親了。
“李家不能有和離和紙婚的女兒,但寡婦還是可以有的。”李二夫人道。
李二老爺和李承謹同時怔住。
“娘,這事不難辦,您放心,兒子定能辦得無聲無息,不讓人找到半點錯處。”李承謹旋即明白了母親的意思,正合他意。
“胡鬨!”李二老爺冷喝:“我李家從未做過虧心虧得之事,我情願阿顏和離絕婚與李家決裂,也不能讓她背上虧心之事。”
李二夫人冷冷橫二老爺一眼,二老爺眼神一軟:“娘子……”
李二夫人皺眉:“你的益壽丸呢?”
“冇要。一顆藥丸子而已,不吃又不會死。”
李二夫人急了:“你身子本就不好,那藥極難得,延年益壽,對腎氣不足最有益處,你為何不要?”
那丸子雖是大房習回的,卻是托的崔家的關係,二夫人原是要出銀子的,可大侄子說是一家人,不能太生分了,非不肯要。
李承謹也知道那丹丸,皇帝一年也隻得三顆,李家能得四顆確實難得,聽說皇帝服下後,精神頭好了很多,不過,聽說太後得了烏丹丸,更是起死回身,如今已能在禦花園散步了。
“誰讓他不讓我接阿顏回孃家,他家女兒出嫁後不也常回孃家麼?”二老爺冇好氣道。
二夫人直歎氣,二老爺脾氣剛直,眼裡容不得砂子,受不得氣。
非要在拿藥時提阿顏的事,李玉顏那丫頭分明是故意的,又不是不知道她二叔的脾氣。
“算了,不要就不要吧。”李承謹心裡也很不舒服,隻是父親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好,雙腳浮腫,有時走路都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