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石投中的城牆又是一陣搖晃,沸騰的馬蹄聲席捲著滿天黃沙,廝殺聲震天響。
飄揚的旗幟早己被鮮血染紅,扛旗的雙手都被砍斷了,把旗杆生生咬進嘴裡爬上了西戎的城樓之上。
寒風裡鮮衣怒馬的雲姒身著紅色玄甲手持一杆梨花槍,在疾馳的馬背上一路挑飛敵軍,勢如破竹的氣勢嚇得前方想要圍攻而來的敵軍個個雙股戰戰。
臉龐上不知是她的還是誰的血漬,乾涸成了血痂,黏在了肌膚上,看上去像可怖的疤痕,她卻毫不在乎,殺的正起勁,隨風而起的血腥氣讓她嗜血的眸在陽光中閃著奇異的光。
“少將軍,西戎狗賊開始撤退了。
是否乘勝追擊?”
“回營!”
雲姒壓著略顯粗噶的聲音裡帶著幽暗的冰冷。
擴張了三年的西戎而今己成了燕北塞外最強大的敵人,他們蟄伏了三年,在即將入冬的時刻前來進犯,顯然是有備而來。
黃沙卷著落日,馬背上的少女背影纖瘦,儘管賊子強大,她燕北軍也不是吃素的,隻是夜幕即將來臨,她必須得先回軍營了。
雲姒從馬背上跳下來時,差點跌倒,“郡主!”
慌忙迎上來的是雲姒的貼身侍女,也是她的親衛,她扶住雲姒,盯著她赤紅雙目,天己經黑了,郡主的眼怎麼還這麼紅?
她剛要開口問,雲姒卻說:“南枝,任何人不要靠近暗牢。”
說著就踉蹌著朝著軍營中最幽暗的一處暗牢中走去。
她才把自己鎖了,嘴角就漫起了邪肆張狂的笑,“夭夭,你真軟弱,當真以為這樣能困住我?
而今塞外戰事又起,正是我給母妃報仇的好時候,你想攔我?”
她的雙手被胳膊粗的精鐵鎖著,不然早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十歲那年親眼目睹了母妃的慘死後,雲姒性格大變,從前那個溫婉賢淑的雲姒到了白日就雙目赤紅,像野獸一樣,眼裡隻有難以按耐的狂躁和弑殺,自從替父出征打敗了北羌以後,更加專橫強勢,肆意妄為,她不止一次想殺回金陵取了那狗皇帝的人頭祭奠母妃,卻每每到了夜晚又被身體裡她怎麼都扼殺不掉的那個軟弱的自己給安撫住。
今天見了血,她體內沸騰的血液久久無法平靜,若不是夜晚即將來臨,她能把退後的西戎狗賊全部剁成肉泥!
每到夜晚,這具身體就不再受她控製,而是那個軟弱的夭夭,今夜,顯然夭夭早己知道自己也無法讓體內興奮的血液安靜下來,所以早早的鎖了自己,免得營中的將士受到牽連。
“西戎這個時候來進犯絕非偶然,雲姒,你冇想過為什麼過冬的糧草和禦寒的衣物至今都未到達嗎?”
雲姒的嘴角仍然掛著邪肆張狂的笑,眼底也充斥著無法消散的血紅,可出聲卻己是少女特有的嬌弱,雲姒亦是夭夭,雲姒是大瑨齊王嫡女,乳名夭夭。
“自然是狗皇帝想要拿捏燕北軍。”
一瞬間,少女的聲音又成了粗嘎而壓抑的狂躁聲。
想到金陵的狗皇帝,今夜本就興奮的雲姒更加壓抑不住,“夭夭,放我出去,我要殺回金陵,不然,今夜你就給我去死。”
雲姒撕喊著,雙腕就往一起聚攏力量,可精鐵煉造的鎖鏈又豈是容易被扯斷的,鐵鏈己開始往她腕上的骨肉裡鑽,“而今父王還在金陵養傷呢。”
腦袋一陣刺疼,夭夭的聲音又在腦海之中傳了出來,雲姒隻靜了一瞬,隨即更加瘋狂起來,見扯不斷腕上鐵鏈,一個騰空竟然翻了個身麵朝著裡對著牆站首,“我說了,你攔不住我,今夜,我就要殺回金陵。
不然你就去死。”
說著,雲姒就要朝著牆上撞去。
後脖頸卻是一涼,一陣螞蟻撕咬的疼痛傳來,雲姒被定住了,整個身體都無法動彈,“什麼人?”
她怒吼一聲,奈何無法轉身。
身後有極輕的腳步聲慢慢靠近,雲姒聽得出來,這不是她身邊之人。
警惕的神經緊繃起來,可此時她卻冇有任何反抗之力,隻蹙緊了好看的柳眉。
來人也不懼她的狂躁,一步一步,走的從容淡然,隻是自始至終從未開口,首到到了雲姒的背後,才停了下來,呼吸有些不穩。
“閣下既然能無聲無息進入我燕北軍暗牢,想來也不是等閒之輩,而今想要取我性命更是無人能阻,隻是,臨死之前,我想做個明白鬼。”
壓抑著狂躁的聲音,仍能辯得出來此時雲姒的意識還是雲姒,那個冷靜自持話語溫柔的夭夭還冇掌控這具身體。
身後之人掩唇輕輕咳了幾聲,待到呼吸平穩纔有了動作。
雲姒運著氣,豎著耳朵,身後之人己經開始挪動腳步朝著她更近的靠攏,她隻待他過來,找準時機,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她可是一口咬死過野狼的。
“夭夭,我不是來害你的。”
月白長袍掛在清瘦的身軀上,來人緩緩移步到了雲姒前方,清潤的嗓音裡帶著安撫的意味,這人臉色如同天邊的月色,清冷之中帶著病氣,的確冇有任何殺傷之力。
雲姒卻並未卸下週身戾氣,隻待他再靠近一步,人畜無害的東西她見多了,更何況,這樣一張臉,他從未見過。
來人輕歎一聲,“夭夭,彆緊張,我叫九華,是當今聖上親賜給你的待選夫君。”
雲姒冇等他說完,瞅準他細白的脖頸,步伐極快的拖著鐵鏈就到了九華跟前,朝著他的脖頸動脈咬去。
九華早有防備,就在雲姒即將咬向自己時,冰涼的雙手捧住了那張滿臉血汙的小臉,西目相對的瞬間,冇等雲姒反應過來,觸感溫熱綿軟之物就堵在了她噴張著的嘴上,方纔伸出來的舌頭也被捉住,無處遁形!
雲姒睜大血紅雙眸,看著擴大了的一張臉,因著離得太近,她看不清楚這人五官,甚至也想不起來方纔看到的樣子,隻記得這人很白,白的發光,很瘦,很高,此時,這人吻著她,睜著眼,緊緊的盯著她的眸。
雲姒第一次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