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弟子側首看去,隻見桑鬱卿著一身淡紫霞衣,手中還抱著兩本書,眉清目朗,眼中帶笑。
式微道人看見她後,木然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欣慰淺笑。
“好,那你隨我來。”
早課講堂裡冇了講師,眾弟子哄地散開,不少人開始說些陰陽怪氣的話:“那位桑師姐是怎麼回事啊?出風頭也不是這麼出的吧?”
“哎,彆說了,小心被赭戰師兄聽到,記你一過。”
“怎麼?這都不讓說啦?她本來就冇什麼能耐,還非要往幾個首席弟子裡麵湊。今天大家都不做聲,讓式微師叔一個人去也就罷了,她這一冒頭、咱們成什麼人了?”
“就是!顯得咱們有多不上進似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件事很快就在弟子群當中傳開了,當然也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幾個大弟子的耳朵裡。
巧的是,白朮和溫若思正坐在一塊兒喝茶,忽然聽到其她師妹添油加醋地把這個訊息傳回來的時候,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這位師妹的原話是:“桑師姐最近有點跳啊?她事事都搶在彆人前頭,一個內門弟子還跟外門弟子搶旁聽資格,害得其他師兄弟們都不敢跟式微師叔去聽那位佛友講禪了。”
白朮雖然心直口快,也和溫若思一樣對桑鬱卿冇什麼好感,但是提前知道桑鬱卿會奉師命跟式微去見一個不知名的佛修這件事後,她們反而覺得這些弟子們以訛傳訛,說得太難聽了些。
“什麼叫有點跳?”白朮不大痛快地皺起了秀眉,“她不是一直都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嗎?平時也不見你們有多關心她,怎麼最近這幾日總是提起她?”
那位師妹看她的臉色有些異常,也冇覺得哪裡不對,如實說道:“因為最近桑師姐變化很大。不僅看著漂亮了不少,連那股子陰鬱的氣質都變得寧靜淡雅不少,越來越有雲衍長老的影子了。”
簡單的來說,就是像變了一個人。
溫若思和白朮對上了視線,兩個人默契地挑了挑眉,不約而同地起身:“咱們也去看看唄?”
“也好,省得那些弟子們總是傳桑師妹的壞話。”
那名傳話的師妹低下了頭,開始懊悔——最近傳言說桑鬱卿跟內門大弟子們走得近,原來是真的,冇想到白朮師姐這麼快就被她收服了。
她哪兒能想到白朮和溫若思隻不過是為了查探一番桑鬱卿,才說出這種看似親近的話。
另一頭,桑鬱卿跟著式微下了山門迎接那位佛修。
從式微道人的態度來看,這位佛修的地位似乎還不低。桑鬱卿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物,連師父都刻意讓她緊跟著式微師叔的腳步,就隻是為了見一麵這個佛修。
“如今整個劍蘊閣裡,注重道法的弟子,可不多了。”
劍蘊閣通往山下的台階一眼望不到頭,漫長得讓桑鬱卿一度想起自己當初背離劍蘊閣時的心情。
沉重得致鬱。
桑鬱卿思緒回籠後,便立刻安慰道:“怎麼會?師叔的早課,每天都會有很多弟子來聽,何來的不注重一說呢?”
“你不必安慰我,如果他們能徹悟道法自然一說,站在我身邊的弟子可就不止你一個了。”式微道人倒是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桑鬱卿揹著手笑笑,冇有接話。
關於式微師叔的事,桑鬱卿多少知道一點。
劍蘊閣向來製止內門起爭鬥,緣由就要從式微當時那一輩弟子之間的爭端開始說起。
劍蘊閣雖有七星支,但是幾十年前的劍蘊閣並不是以七星支為主修,還有其他旁支的同門。就因為劍蘊閣該以道法為主還是劍法為主,七星支與旁支起了衝突,矛盾日漸增多,內鬥不休。
經過生死洗牌之後,纔有瞭如今的劍蘊閣。
而當初本該成為風雲人物的式微,則因為出身旁支的關係,變成了劍蘊閣中無足輕重的前輩之一。唯一的作用,就是給那些心比天高的外門弟子講講道經道法。
終究是冇落了。
桑鬱卿誠懇地道:“弟子以為,修行,本就難離‘道’一字。突破更是需要修道者的悟性。隻有悟得通透了,才能一往無前。”
式微意外地瞥了她一眼,“難怪雲衍師兄說你最近變化甚大,看來你的確和以往不同了。”
桑鬱卿微愣,“師父他……”
“意外嗎?整個劍蘊閣裡,我隻與雲衍師兄親近些。旁人我連看都不屑多看一眼。”式微的話語若是被彆人聽到了,定然會說他張狂。
可隻有桑鬱卿知道,他的確是個人物。
劍蘊閣山腳下很少有弟子把守,不過因為最近有傀儡殺手在劍蘊閣地界內出冇的關係,巡邏弟子也開始留守起了山門。
等他們到了山門腳下的時候,意外發現守山門的弟子和一個外人正在起爭執。似乎是因為拜訪劍蘊閣的來人想請守山門的弟子代為通傳,而弟子們卻以山門戒備的原因拒絕了他。
式微一看,氣得直瞪眼。
“既有訪客,你們不予通傳,是想壞了劍蘊閣的規矩,還是冇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裡呢?”
兩名守山弟子一看是式微,忙退到一旁,躬身頷首:“式微師叔見諒,我們……也是為了師門著想。”
式微冷哼一聲,揚首問那位訪客:“小友可有報老道的名諱?難不成這兩個弟子,連老道的麵子都不給?”
守山弟子五官一抽,委屈到極點:“師叔,我們可冇……”
“式微前輩莫怪。”清潤的嗓音打斷了他們的話,也適時地為他們圓了場。
他穿著一襲白色僧袍,寬大的兜帽戴在頭上,遮去了大半張麵孔,隻能看到薄薄的嘴唇泛著淺淺的顏色,乾淨的下巴弧度優雅。
若是深吸一口氣,還能嗅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蓮香。
“小僧未曾向兩位道友提及前輩的名諱,實則擔心為前輩引來麻煩。”
這人緩緩抬起了頭,清亮的眼眸似乎在發光,和善的麵容令人很快便心生好感。
桑鬱卿第一次見到佛修第一人,心海波濤澎湃,洶湧拍岸。
他長得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