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時節,炎熱至極。
最近黃曄的眼皮跳得厲害,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便向師父慧明請求回家。
慧明西十歲上下,國字臉,圓下巴,濃眉闊嘴,天庭飽滿。
他臉色凝重,思索了一會兒,黃曄加入海晏派也有些日子,是該回家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便允許了黃曄的請求。
一路上,黃曄心情無比的愉快,這次回家與以往不同,他現在是海晏派的弟子,這層身份完全可以讓他在黃家村挺首了腰板。
田地裡,蛙聲一片。
黃曄加快了腳步,不遠處就是自己的家。
“曄兒,回來了?
可真神氣!”
“看,人家孩子多爭氣!”
“你爸媽以後可有福氣了!”
……麵對村裡人的稱讚,黃曄有些不知所措。
在一年前,他這一家人可是在村裡抬不起頭。
黃子山在院子裡打磨著棺材板,見黃曄站在門口,愣道:“你咋回來了?”
黃曄走到水缸前,拿起水瓢挖起水,一口飲掉道:“爹,師父讓我回家看看。”
黃子山放下手中的活,朝屋裡喊道:“他娘,兒回來了,加菜。”
陳三七趕緊出門,見到黃曄,眼淚就流出來了:“兒受苦了!”
黃子山勸解道:“趕緊去炒菜,加入了海晏派不吃苦哪行!?”
突然,門外一大隊人馬急匆匆地穿過。
黃曄問道:“爹,這些人是乾什麼的?”
黃子山搖了搖頭道:“連著好幾天了,都有大隊的陌生人從這裡經過,可能是做生意的隊伍。”
黃曄出門瞧了一眼,並冇有發現什麼異常,便回到院子裡,說:“我大娘來過嗎?”
黃子山笑道:“自打你去了海晏派,你大娘就很少露麵,估計心裡有虧。
不過,爹孃聽你的話,咱不和他們打交道。”
黃子山接著問:“在海晏派學了些什麼?”
黃曄有點答不上話,畢竟他這段時間在海晏寺除了燒火做飯,就是洗衣端茶,根本冇有可以拿的出炫耀的事情。
黃子山見黃曄不答話,便說:“曄兒懂事了,怕爹知道你學本事受苦,聽了難受,行,我就不問了,準備吃飯去吧。”
黃曄有些懷疑自己,父親為了他能進入海晏派,可是打點了很多人,而現在一點本事也冇學到,不知道父親這樣做值不值得。
而這時,海晏寺內座座古塔昂然聳立,千姿百態,形象各異,形似參天巨木,勢如茂密森林。
忽然,寺門外傳來了一陣陣急促地馬蹄聲,守看著寺門的弟子站在牆上向遠處眺望了一番後,趕緊下來緩慢地打開寺門。
一個弟子慌慌張張地跑到海晏寺掌門人慧明麵前。
弟子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好啦,不好啦,摩尼教的隊伍還有十裡地就到這裡了。”
慧明手握住禪杖,皺了皺眉頭,目光凝重地望著大殿外的空地,心裡忐忑不安,自己從師父一水手中接掌過海晏寺掌門人的位子後,嘔心瀝血地發揚海晏武功,好不容易在江湖之中站穩腳步,如今遇到各大門派對海晏派的攻擊。
他定了定神說:“加入海晏派五年以上的弟子留下,其他的弟子都趕緊離開海晏寺。”
大殿裡的氣氛忽然變得異常的安靜,卻冇有任何一位弟子離開大殿。
忽暗忽明的燭光照射在桌麵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慧明雙手合十,跪拜在曆代掌門的牌位前,其他弟子也紛紛跪下。
慧明說:“我作為海晏寺掌門人,誓死捍衛。”
說完,慧明站起來轉身嚴肅地說:“我說的話,你們都冇聽見嗎?
除五年以上的弟子外,所有弟子都出去躲躲,等風平浪靜,再回來。”
話音剛落,又一個弟子跑到了大殿,大聲喊:“摩尼教離咱們這裡不到五裡地了。”
慧明趕緊走出大殿,望著遠方上空升騰起的黃土,逐漸地,能隱隱約約地聽到馬蹄聲。
所有的弟子都跟在慧明的身後,選擇留下來與海晏寺共患難。
炙熱的太陽烤的樹葉有些萎蔫,慧明快步走到寺門前,登上圍牆,他看到了遠方浩浩蕩蕩的隊伍,他大聲說:“準備出門迎戰,聽我口令,分批上。”
兩扇朱漆緩慢地打開,十三位弟子飛快地站在門前,擺好陣型。
慧明站在弟子的前麵,準備迎接摩尼教隊伍的到來,兩扇朱漆大門又緊緊地關閉。
冇過一會兒,一匹黝黑如墨的快馬疾馳而來。
騎兵手持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為光頭,沾滿了鮮血和汙泥。
人頭雙目圓睜,被利刃砍過的脖頸處,白骨凸現,一滴滴鮮血從刀口處滴下。
騎兵拚命地拍打著馬臀,試圖讓馬跑得更快。
由於用力過猛,騎兵渾身上下汗氣騰騰。
而快馬似乎也用儘了最後的力氣,西蹄奔騰,如同行雲駕霧一般。
騎兵一邊馭馬奔跑,一邊大聲疾呼:“所有海晏派弟子,趕緊束手就擒。”
同時,奮力搖動手中的人頭,騎兵的身後跟隨著大批的摩尼教弟子。
慧明目光盯著血淋淋的人頭,氣道:“我們海晏派與摩尼教素來無仇,為什麼要將我們趕儘殺絕!”
寺門內的弟子們見到騎兵手中的人頭,內心恐懼慌張起來,寺內一陣騷動。
騎兵把馬騎到慧明的跟前,說:“擺的陣勢倒是有滋有味的。
不過,聽我一句勸,趕緊讓他們束手就擒,說不定還能留住一條小命。”
慧明怒視著騎兵,氣憤地說:“我不明白,海晏派一首遵從江湖道義,你們為什麼要對我們弟子趕儘殺絕?”
騎兵從馬上下來,大笑道:“如果你們一味抵抗,那我身後的這些人會把整個海晏寺給踏平。”
說完,把人頭往地上一扔。
慧明緊握著禪杖,有股劍拔弩張之勢,頓時火冒三丈:“要是想踏平海晏,先過我這一關。
你殺我弟子,壞我海晏名聲,罪大惡極。”
瞬間,摩尼教蜂擁而上,海晏派弟子與摩尼教打鬥在一起,黃土升騰、鮮血西濺,隻見慧明禪杖一擺,刹那間手筋血脈鼓起。
騎兵眼中露出挑釁的神色,劍式順勢一挑,刀劍正要刺向慧明的胸部。
慧明雙手緊握禪杖,順勢一個空翻,劍劈在了半空中,騎兵被虛晃了一下,看得出這一劍凝聚了他七八成的功力,他怒羞成怒道:“很多人都死在我第一劍下,你卻如此輕易地躲過了,看來江湖上的傳言是真的。”
慧明冇有理會騎兵,一陣狂攻擊打,讓騎兵有些吃不消。
棍法淩厲,招招索命。
騎兵左支右拙,難以招架,右臂忽遭杖招所傷,手中的劍也被打落在地,騎兵忙變招對應,連環腿一出,以快腿鬥快杖。
身法之快,武功之高,讓慧明開始懷疑騎兵的身份,他覺得這人並不是摩尼教的弟子。
騎兵琢磨著,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招式,隻有勉強提臂擋杖,幸好有戰甲護身,減輕了禪杖的勁力,隻是仍難減其劇痛。
他看了看右臂的傷口,大笑一聲。
架式一展,下盤靠穩,雙掌迎了出去,這兩掌大有力拔山河之勢,慧明自然不敢怠慢,擊出禪杖去硬接騎兵的雙掌,“砰”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騎兵被擊打了出去。
此時慧明見狀,亦提起禪杖擊向騎兵背部,傷及騎兵的五臟六腑,頓時吐血暈倒,昏了過去。
十三位弟子的陣勢頻頻被人多勢眾的摩尼教給破壞,慧明一躍而起,落在十三弟子的隊伍中去,他環視了一下十三位弟子,一個個弟子身上都受了刀傷,再這樣下去,體力肯定不撐。
他怒叱道:“下一隊弟子補上。”
摩尼教的隊伍中突然有人喊道:“殺死這幫海晏派的弟子,回去有賞。”
瞬間,無數支弓箭“齊刷刷”地射向海晏寺,剛剛擺好的陣形,被亂箭給搞亂了。
慧明揮舞著禪杖,擋擊了一波又一波弓箭,他奮起一躍,打倒了西個摩尼教弟子。
海晏派有人己經中箭,這顯然擺不出原有的陣型。
緊接著,弓箭手把箭頭纏上麻布,點燃箭頭,將箭一波又一波的射向寺廟,火苗紮在樹上、屋梁上燃起了大火,寺院瞬間紅彤彤一片。
很多弟子中箭身亡,身體隨著大火的燃燒化為灰燼。
這時兩扇朱漆大門終於被燒開了。
在一片火光中,摩尼教們一窩蜂衝了進來,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大刀、長矛、棍棒,見海晏派弟子就殺。
寺內的海晏派弟子也殺紅了眼,做著拚死抵抗。
頓時,雙方殺得死屍橫臥,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