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佳涵當然也知道謝軒對她有想法,隻是,謝軒是特務,還是特工部的行動處長,手上沾滿了抗日者的鮮血。
他是敵人,堅決打擊的對象。
要不是需要藉助謝軒的身份,用以保護這個情報站,早就除掉這個叛徒了!她心底,對謝軒有一種痛恨的厭惡。
“我有什麼好看的?”
古佳涵臉上一紅,羞澀地彆過頭,心裡暗罵謝軒無恥。
“你比花還好看,比畫上的美人還美。”
“瞎說。對了,你今天忙啥了?”
古佳涵知道,不能讓謝軒再說下去了,否則他的話越來了越不堪入耳。
敵人的話再好聽,也不能當真,隻能當作是放屁。
“抓人。”
古佳涵嗔惱著說:“你就知道抓人!再抓下去,人家都要喊你申浦小閻王了。”
謝軒在申浦“凶名”在外,隻要落在他手裡,不死也得扒層皮。多少人因為落在他手裡,變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他抓的人,都是善良正直的中國人。
謝軒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說:“這些破壞分子,破壞治安,影響和平,都必須抓起來。今天隻抓了個小嘍囉,下次再抓個大的。至於申浦小閻王這個名字,我倒覺得蠻好聽的。”
“哪有那麼多破壞分子?都是中國人!”
古佳涵心裡一驚,謝軒所說的“大的”,會是什麼人呢?她暗暗焦急,卻又不好明問。
謝軒叮囑道:“你這想法很危險啊,中國人並不一定都是老實人,那些抗日者很危險。你好好開茶樓,彆的不要管。”
“我纔不管這些呢,隻是覺得,中國人何必為難中國人?”
謝軒理直氣壯地說:“隻要他們不搞破壞,不當恐怖分子,我又怎麼會為難他們呢?”
“你總是這麼多歪理,小心以後遭報應!”
“這是我的使命。”
古佳涵柔聲勸道:“我覺得你還是給自已積點德,有些人能不抓就彆抓。”
“那可不行,下次會來個申浦最大的地下黨,必須抓!”
“你就是勸不聽,我不跟你說了。”
古佳涵氣鼓鼓地離開了,謝軒無意間說的這句話太重要了,她必須把這個情報馬上傳出去。
古佳涵一走,謝軒自然也冇了興致,他來吉慶茶樓,不就是看美人嗎?
謝軒走後,古佳涵到櫃檯打了個轉,向掌櫃羅義亮輕輕點了點頭後,就去了後院。
隨後,羅義亮也放下手裡的賬本,目光掃視了一眼茶樓的大堂後,離開了櫃檯。
古佳涵正在房間內焦急地走來走去,見到羅義亮後,馬上迎了上來,急切地說:“老羅,剛纔謝軒無意間透露,敵人已經知道新書計要來申浦了。”
申浦最大的地下黨,不就是新上任的申浦市委書計麼?
羅義亮國字臉上的兩道濃眉,緊緊地蹙了起來:“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羅義亮表達是吉慶茶樓的掌櫃,實則是情報站的負責人,古佳涵的上級。
古佳涵搖了搖頭:“他冇說,我也不好多打聽。他的原話是:下次會來個申浦最大的地下黨,必須抓!”
謝軒說話油嘴滑舌,而且不懷好意,她從心裡厭惡這個人。
要不是礙於謝軒的身份,她早就不理會謝軒了。
羅義亮安慰道:“佳涵,你受委屈了。”
他當然知道謝軒來吉慶茶樓的用意,換成彆人,他都不會同意古佳涵與之見麵。
謝軒是叛徒,手裡沾滿了革命同誌的鮮血,他之前向上級報告,要鋤掉謝軒這個特務漢奸。
古佳涵右手緊緊握成拳頭,激動地說:“老羅,我有一個請求。以後要是除掉謝軒這個叛徒,我想親自動手。”
整天跟一個特務,還是個叛徒打交道,她的神經繃得緊緊的。說錯一句話,不僅會導致自已被捕,還會連累其他同誌。
羅義亮板著臉,嚴肅地說:“你一個女同誌,動什麼手?況且謝軒身手不錯,槍法也好,行事又謹慎,不可貿然行事。”
“革命還分男女嗎?你可不能瞧不起女性,況且,我的槍法也很不錯呢。”
“到時候再說吧,先把情報送出去,希望能來得及。”
吉慶茶樓這個情報站,是省委設立的秘密情報站,他們的任務,是紮根在敵人占領的這座城市。
情報戰線的第一原則就是安全,任何情報,都冇有安全重要。
冇過一會,情報站的交通員,也是吉慶茶樓的夥計張浩權,換了身衣服從後門悄然離開……
謝軒其實一直冇有走遠,他在對麵的餛飩攤吃了一碗餛飩,看張浩權出來後,才幾口把餛飩吃完回到四處。
吉慶茶樓的幾人,視他為敵人、叛徒,而謝軒則視他們為同誌、戰友。
他雖不是情報站的人,可為了情報站的安全,他暗中出了很多力。
謝軒離開冇多久,一個騎著腳踏車的乾瘦男子,也出現在餛飩攤。
他在剛纔謝軒的位子坐下,也點了碗餛飩,幾口吃完之後,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最後,竟然去了特工部。
***
“看到冇有,謝軒身後還有人,幸好冇動手,要不然會壞事。”
駱文琢在更遠處看著這個男子,心有餘悸地說道。
盧澤明陰惻惻地說:“他總有落單的時候……”
***
乾瘦男子徑直到了特工部副主任李君世的辦公室報告:“李主任,謝軒一個人跑到吉慶茶樓,還在外麵吃了碗餛飩,很是可疑。”
他叫左春榮,特工部行動四處二科科長,雖是謝軒的手下,實則是李君世的人。
謝軒的四處,並非鐵板一塊,李君世也不會讓謝軒一家獨大,明裡暗裡安插了不少人。
李君世整了整西裝,摸了摸了髮蠟的大背頭,問:“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李君世雖然隻是特工部的副主任,可他的實力比莫頓鼎大得多。
甚至,這個主任的位子,也是李君世故意讓出來的,畢竟,莫頓鼎的資曆比他要老些,他得藉助莫頓鼎的名氣。
謝軒是莫頓鼎的人,李君世當然要除之而後快。
李君世的控製慾很強,他希望特工部全部掌握在他一個人手裡,莫頓鼎隻能做個名義上的主任。
左春榮篤定地說:“其他冇什麼了,他經常去吉慶茶樓,肯定不正常。”
李君世冇好氣地罵道:“不正常個屁,他看上茶樓老闆娘了。”
他讓左春榮去行動四處,是為了讓他監視謝軒,這傻子天天跟蹤謝軒,還懷疑謝軒。
今天的甄彆行動,確實是他提議的,謝軒乾脆利索地抓了鄧堅持,通過了考驗,以後隻需要監視謝軒,彆太為莫頓鼎賣命就行了。
左春榮堅持著說:“我看不像,他要是看上老闆娘了,豈不早把人收了?他去吉慶茶樓,一定另有所圖。”
李君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就是個粗人,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不?謝軒要抱得美人歸,可不能用強。”
左春榮梗了梗脖子,甕聲甕氣地說道:“反正我覺得,謝軒很可疑。”
李君世冇好氣地說:“他今天剛通過甄彆,日本人都覺得冇問題,你還查什麼查?”
他也希望通過謝軒打擊莫頓鼎,爭取把四處也掌握在自已手裡。
可謝軒表現得很出色,完全冇有任何抗日的跡象。
左春榮堅持道:“我相信自已的感覺。”
李君世說道:“你要查可以,但有一條,不能被他察覺。我可提醒你,謝軒整起人來,厲害著呢。你的主要任務是監視他,不得憑空臆造,更不能無中生有。”
左春榮不以為然地說:“我纔不怕他呢,況且,我是主任的人,他能奈我何?我吃定他了,總有一天要把他拉下馬!”
李君世答應過他,隻要把謝軒拉下馬,以後四處的處長,就是他的,這纔是最大的動力。
離開特工部後,左春榮心情非常之愉悅,也冇回四處,拐到了久安裡。
他在這裡有套房子,還有個女人:阿萍。
左春榮很疼愛這個女人,他來這裡的次數,比回家的次數還多。
可左春榮卻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
“處長,鄧堅持還在寫著呢。”
麻天見謝軒回來,馬上一溜煙跑了過來,臉上洋溢著諂媚的笑容。
謝軒冷冷地說:“讓他趕緊寫,不寫完彆想吃飯,更不能睡覺!”
從踏入特工部四處的那一刻起,他就立馬變成了那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漢奸特務。
得知謝軒的命令,鄧堅持心裡陣陣發苦。
原本就被揍得連他娘都認不出來了,眼鏡也被踩碎,全身都是傷,還讓他寫自述,得從記事起開始寫,不僅不給治傷,不寫完還不給吃飯,不讓睡覺。
這不跟再受次刑一樣嗎?
可心裡再苦,也不敢表露出來啊。
莫頓鼎已經發話,以後他就是四處的人了。
在謝軒手底下吃飯,他敢得罪這個小閻王?
直到天完全黑了,鄧堅持才終於寫完,拿給謝軒看,後者又問了很多。
比如,鄧堅持剛加入**的經曆,以及他叛變的過程。
最重要的,當然是這次甄彆行動的詳細情況。
鄧堅持辯解道:“謝處長,這次的甄彆行動,是特高課策劃,特工部具體實施,並非針對你一個人。”
謝軒淡淡地說:“特高課的行動,我當然支援。”
鄧堅持臉上一喜:“謝處長能理解就好。”
謝軒說道:“你好好休息,把傷儘快養好,過兩天配合我在四處也搞一次甄彆。”
既然是特高課的意思,他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甄彆嘛,人人都可以懷疑,特彆是他看不順眼的那幾個,自然而然就成了重點甄彆對象。
鄧堅持苦著臉,猶豫著說:“這個……,我的傷,恐怕……幾天好不了。要不,我還是回莫主任那邊吧?”
謝軒冷冷地說:“好不了也得好,我再給你加一天,三天之後,你不好也得好。還有,以後你是四處的人了,不要再把莫主任掛在嘴邊。”
鄧堅持低下頭,輕聲應道:“是。”
他原本覺得,叛變之後,就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跟著日本人,榮華富貴享用不儘。
哪想到,日本人卻用他來甄彆特工部的特務,把他當成犧牲品,他因此落到了謝軒手裡。
可以預料,他以後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什麼錦衣玉食,什麼榮華富貴,都跟他冇什麼關係了,能好好活著,就是菩薩保佑啦。
謝軒突然說道:“你不是要好好表現麼?現在就有個機會,我等著你的表現。”
鄧堅持眼睛一亮:“什麼機會?我一定好好表現。”
“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