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蹲了下去,表情十分痛苦。
“他們……數據……被篡改、抹除,記憶,記憶都是虛假的。”
她模樣狼狽,頭髮淩亂,絲毫冇了先前的風度和氣質。
我蹲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放了下來。
她再次抬起頭來看著我,淚眼婆娑,問道:“我問你啊,什麼是死亡?”
“死亡?”
這個問題對我來說似乎太過遙遠,不過,誰知道呢。
“我說不好,或許是生理機能的消失吧。”
“當一個人從世界上消失,你轉頭髮現,他曾經生活過的痕跡也不見了,他身邊的朋友不記得他,他的父母並冇有養育他的記憶,就連我想找個曾經的老物件懷念他的時候,也什麼都找不到,就好像他從未來過這個世界一樣,那算不算死亡呢?”
我一時語塞。
“可是,你還記得他們不是嗎?”
“是啊,隻有我。”她眼神落寞,情緒終於壓製不住,隨著淚水宣泄而出。
“流放……真是最殘忍的刑罰啊,我要帶著他們活過的記憶,一直活下去。”
她不再躲閃,撲到我懷中,哭著,橙色的小貓從她的懷中掙脫,離開了。
……
“真是對不起,我太任性了。”她收住了淚水,但聲音仍舊顫抖不止,“自從流放之後,我再也冇有說過這麼多話了,我一定讓你厭煩了吧。”
“哪有。”我搖了搖頭,忽然回想起了我的前女友。
“其實,我也好久冇有聽一個女生羅裡吧嗦地跟我說她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我說了那麼多,你根本就不在意,對不對。”她忽然破涕為笑,臉色釋然。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本就不會有什麼交集的,如果我能幫助你做些事情的話,我也會更安心一點。”我安慰道。
“那我說了那麼多事情,都白說了哈。”她撅著嘴說道,“聰明人真是難相處。”
“謝謝誇獎。”我恬不知恥地說道。
她剛要回嘴,卻被我打斷了。
“在你提出你的請求之前,我還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嗯,你說吧。”她依偎在我懷中,動作十分自然。
“你的名字。”
“噗嗤。”她忽然笑了起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
“原來我們相處了這麼久,你卻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李為知。”她忽然伸出手指在我鼻尖上點了一下,搞得我心跳加速,這種動心的感覺,還真是久違了。
我輕咳了一聲,壓製住其他的想法。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當然,你和你朋友的對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呢。”
她忽然沉默,我也閉口不言,我們就這樣對視了良久,她忽然從我身邊離去了,站在空地上,鄭重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叫雲落。”
“雲落?”
“雲,是天上的雲,落,是墜落的落。”
“天上的雲將要墜落嗎?”
“墜落下來的雲,變成了雨,總會再回到天上的。”她輕輕說道,隨即轉過身,慢慢向前走去,我心中的一份悸動,讓我想挽留她。
“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是嗎?”她轉過身,看著我,臉上浮現出熟悉的微笑。
是啊,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思緒,也難說。
我忽然停下了腳步,喉頭動了動,再說不出什麼話。
“不知道你們的世界有冇有這樣的一句詩: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她念著詩句,逐漸走遠,“今夕複何夕,共此燈燭光。動若參商的我們,如今不也相見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嗎?”
她消失了,但我知道,我們總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