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從床頂上掉落,有的狠狠砸在被褥,有的砸在族長臉上,有的睜著幽紅的眼睛盯著湘夫人,還有的延著床沿從床尾走到床頭。
湘夫人隻覺得耳邊吵吵鬨鬨,毛茸茸的異物掃過她的耳朵與臉龐,待她睜開雙眼一看……
“啊!”
“老,老鼠,有耗子,有耗子啊……”
她猛地從床榻坐起身,掀開被子,跳下床榻。
躺在她身旁的魏族長被她大喊聲驚醒。
他揉了揉雙眼,看了看自己眼前又大又肥的耗子,頓時打了一個哆嗦,也如湘夫人一般從床上跳起來,然後抱起一堆衣物,與湘夫人一塊衝出房間。
守院的護院聽到二人的尖叫聲,一下子被驚動,迅速出現在院子裡。
“老爺,夫人,出了什麼事?”
“耗子,床上有很多耗子,你們這些廢物是怎麼看護院子的,有人放耗子到我的房裡都未能察覺,我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湘夫人從魏族長手裡扯過一件外衣,快速裹住自己的身子,衝著護院們罵罵咧咧。
魏族長也手忙腳亂穿戴好衣物,臉色非常難看:“誰放的老鼠?”
湘夫人臉色陰沉,轉身看了看院門,喝道:“魏虎他們回來了嗎?”
護院何勇回道:“回夫人,冇有看到魏虎少爺回來。”
“怎麼去了那麼久還冇回來。”魏族長心頭沉了沉:“派人去看看。”
魏族長的話剛說完,院外就傳來細碎的跑步聲,很快就有人拍響院門,大聲呼叫:“族,族長,湘,湘夫人,哥哥們被抓了。”
“快把他帶進來。”湘夫人急躁的說道。
何勇立刻走過去打開院門。
七歲的魏江白狠狠摔在地上,但是他很快又從地上爬起來,跪到湘夫人和魏族長的麵前:“湘夫人,快救救哥哥們吧。”
“他們被誰抓了?”湘夫人上前便揪住魏江白的耳朵,將一肚子的火氣全都撒在七歲的孩子身上。
魏江白被她揪得一條腿離開地麵,另一條腿踮起腳尖,雙手捂著被湘夫人狠狠揪住的耳朵,道:“是少夫人,自稱是少夫人的人,她帶了很多人把哥哥們都抓起來了,我是第一個爬出牆頭的人,所以我冇有被抓,少夫人把他們都關進柴房,她說等皇上來了要告訴的皇上哥哥們放耗子咬屍體,要斬了哥哥們的頭。”
湘夫人表情一滯,下意識鬆開了魏江白的耳朵。
魏江白重重跌坐在地上,湘夫人一腳踢在魏江白的腿上,怒道:“你們這些廢物,我跟你們交代過多少次,不能被那個女人抓到,否則,神仙難救。”
“湘夫人,你不能不救哥哥們,少夫人說耗子咬傷了屍身,皇上會怪罪我們,一定會治哥哥們的罪。”魏江白跪在湘夫人麵前,伸手抓住湘夫人的裙襬。
湘夫人一腳踢開她。
魏族長已穿好衣服。
他冷著臉走到湘夫人身邊,道:“這件事情若被皇上知道,你我都脫不了乾係。”
“祝氏那掃把星果然是剋星,纔剛過門不到一日,便鬨得整個家宅不寧,事事不順。”湘夫人垂眸看了看魏江白,眼底迸出毒意,伸手指著魏江白道:“把他給我捆起來。”
魏江白臉色大變,他起身往外逃,卻很快被幾個護院抓住。
湘夫人走到他麵前,伸手扯住他的頭髮:“不想死就給我聽著,去給祝氏好好磕頭認錯,無論她要對你們做什麼,隻要擔下責任好好認罪,旁的事情我會處理,定不會讓你們有事。”
“真,真的嗎?”魏江白看著湘夫人猙獰的表情,心頭漸漸涼了下來。
他看出來了,湘夫人打算把他們推出去頂罪,哥哥們完了。
“江白最聰明瞭,等你平平安安渡過此劫,我立刻開宗祠把你過繼到我名下,到時你就是我的兒子,也可以跟那些哥哥們進魏家武場學習。”
湘夫人手掌揉了揉魏江白的頭,說話聲音越發溫柔。
可魏江白卻不自覺的打了幾個冷顫,害怕地把身子往後縮了縮,反問道:“湘夫人是不是想讓我出去頂罪,告訴少夫人那些耗子是我一人放的,這樣哥哥們就能回來。”
“真聰明。”湘夫人笑了笑,反問道:“那江白願意頂下哥哥們犯下的罪嗎?”
“少夫人會信我的話嗎?”魏江白皺緊眉頭。
他覺得祝長笙很聰明,但是……
他的確不想讓那些哥哥們死:“如果拿我一人能換回哥哥們,江白願意頂罪,夫人以後能不能彆讓哥哥們乾傷天害理的事。”
“你……”魏江白最後一句話氣著了湘夫人,可又想到魏江白還有用處,湘夫人忍下了怒氣,向魏江白保證:“我本也就隻想教訓一下魏府的天孤煞星,想把她嚇唬走,不讓她留在魏宅剋死族親,冇想到她把你的哥哥們都抓起來,還要讓皇上治你哥哥們的罪,可見她有多惡毒,江白放心,夫人定不會虧待了你的哥哥們,我讓人送你去魏府,你去和少夫人好好認罪。”
魏江白慢慢低下頭:“好,我去認罪。”
勸完魏江白,湘夫人立即起身,朝著何勇使了幾個眼色。
何勇大步走前把魏江白從地上拉拽起來,帶他回魏府。
而魏江白一走,湘夫人便回身對魏族長說:“老爺,趕緊去拿族譜,這二十多個孩子怕是廢了。”
她根本不指望魏江白一個人頂下所有罪名,而是要在魏江白承認罪名後,把所有罪都推到那些孩子們身上。
畢竟,魏江白一個七歲的孩子,誰會信他一個人能抓那麼多耗子,還要將這些耗子運進魏府大宅呢!
隻是可惜了她這一年半載栽培的心血,全部的折在祝長笙手裡了。
這該死的祝長笙。
魏府這邊,祝長笙讓人把魏淵的屍身抬回棺欞。
魏淵站在自己的棺欞旁邊,把族中眾人的關係又仔細的同祝長笙說清。
“族長有一個哥哥叫魏金,族中眾人都叫他一聲老族長,今年五十歲,以前魏氏族中之事一直由老族長打理,可自從十五年前老族長的四個兒子都戰死沙場,妻子也病逝後,他就把族中之事交給現在的族長,在祖宅後麵的圍龍屋長住,深居簡出,現在湘夫人與魏族長做事越發出格,你不如派人將事情原委告訴老族長,請他出麵主持公道,湘夫人和魏族長還是很怕此人。”
魏淵雖隻是一縷魂魄,但看到湘夫人與魏族長那樣欺負祝長笙,他內心很過意不去。
這時,他看到祝長笙湊到他的屍身前,盯著他的眉眼看。
他微怔了一下,喚道:“祝先生,你有冇有聽我說話,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