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一路小跑回雲家,發現雲家那三個妖婆找不到她,果然在找她弟弟妹妹的麻煩。
隻見三個人圍在一扇門前,當中那個婦人身材粗壯,身著一件六成新的布衣,下麵繫著一條圍裙。她頭髮還算黑,吊梢眼,高顴骨,薄嘴唇,兩頰無肉,顯得十分刻薄,此人正是她這一世的阿奶。她旁邊那個婦人同她容貌相似,身材較高挺,那是她的大兒媳也是她的親外甥女劉氏。另一箇中等身材,皮膚白皙細嫩,眉毛極細,眼兒稍長的十五六歲的少女,便是她大伯的女兒雲丁香。
雲家阿奶拿著院子裡劈柴的斧子,鼓著腮幫子敲打著門上的鎖。斧子每敲一下,就會發出叮的聲音,雲笙的心,就像是咚地被敲了一下,感覺又疼又可怕。
房間裡傳來了小孩子隱隱約約的哭聲。
不知是不是虐待心理作祟,聽到哭聲,老太太卻越來越興奮,敲得越來越賣力。冇過一會兒,門鎖就被敲開了,叮的落到了地上。
雲老太一腳踹開房門,看到裡麵抱在一起哭得更大聲的兩個小孩,吊梢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身上的肥肉都在顫抖:“小雜……小畜生,你們這些小偷,老孃給你們吃給你們喝,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拉扯大,竟然敢偷老孃的東西打老孃的寶貝大孫女!老孃今天要打死你們!”說罷,提著斧子就往裡麵衝。
雲笙看得心驚肉跳,大聲喊:“你們站住!”說罷,衝過去擠開她們,攔在房間裡,眼中恨意閃爍:“你們想乾什麼!你拿著斧子,是要殺人嗎?”
直播係統的彈幕瘋狂滾動。
蘇小小酒:“天呐,好可怕的老太太,她拿著斧頭想乾什麼?”
愛上我吃定你:“我是新來的,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蘋果少女:“遠古時代好可怕,一點人權都冇有的。家裡的大家長說打就打,打死都冇有關係的。”
看到雲笙進來,攔在自己麵前,互相抱著躲在乾草堆上哭的兩個小孩聲音都在顫抖:“阿姐……”
雲笙回頭,後麵那兩個小孩骨瘦嶙峋,臉頰凹陷,胳膊比細柴火粗不了多少。因為太瘦,兩個孩子的眼睛顯得特彆大,幾乎占了一張臉一半的位置,眼神裡全是惶恐和絕望,看得她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雲丁香頂著被雲笙兩巴掌打腫的臉,表情扭曲:“臭丫頭,竟然敢打我的臉!你不過就是克父克母的掃把星,從小就把二叔二嬸剋死了。我阿耶阿孃好心收養你們,阿爺阿奶餓著肚子把你們拉扯大,你偷懶不乾活還偷家裡的東西,還敢打我,你還要臉不要臉,今天我就替家裡長輩們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罷,就上前幾步拉住雲笙的胳膊就使勁掐。
雲笙一時冇防備,被她掐了幾下,疼得要死。她一甩胳膊,擺脫了雲丁香,然後將她用力一推,雲丁香一個屁股蹲兒就摔倒在地。雲笙拉開自己胳膊上的勉強可以稱為衣袖的破布看了一眼,發現上麵全是一個又一個青色的掐痕。
她深深吸了口氣,不住安慰自己:不生氣不生氣,今天就給自己好好報仇!
老太太一見雲丁香被推到,破口大罵:“臭丫頭,竟然敢推你堂姐!你眼裡還有冇有長輩?你剋死了你阿耶阿孃,還想剋死你姐姐嗎?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你!”說罷,拿著斧頭就衝到雲笙麵前。
雲笙從冇見過有拿著斧子教訓孫女的老太太,這分明是要殺人了!她緊握住打狗棒,橫放在胸前,一邊往後退一邊喊:“殺人啦!救命啊,雲家老太為了長房謀財害命啦!殺人啦!救命啊!”
大伯母劉氏一聽,忙拉住了雲老太,輕聲嘀咕:“阿孃,丁香正要議親,阿俊也要被推薦去縣學,這種關鍵時刻,可不能有這種話傳出去,您也不能真殺了他們呀。”
雲老太剜了雲笙一眼,把斧頭扔到了一邊。
雲丁香被推得啊喲啊喲直叫喚。聽到劉氏的話,她一骨碌從地上站起,眼珠子一轉,雙手叉腰,大聲嗬斥道:“二叔二嬸早就死了,什麼都冇有留下!你吃的飯,穿的衣,全是都是阿奶的!若不是阿奶發善心,我阿耶和三叔合力供著你們,你們早就餓死了,你有什麼錢可以讓我們謀奪的!”
我在這,你在哪裡:“真是氣死我了,阿笙小心啊,快用打狗棒回擊她!”
世人果然都是愛看八卦的。這場大撕逼剛開始,直播係統裡的粉絲就越來越多。很多剛來的粉絲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蘇小小酒這些最早的粉絲就一直給他們解釋。新來的粉絲都忍不住義憤填膺,紛紛給雲笙打賞,在彈幕裡叫著:“播主,我們給你打賞,你快去商城再買點武器,好好教訓她們!”
然而在這種關鍵時刻,雲笙冇有時間看直播係統,所以她不知道她的直播間裡粉絲越來越多,打賞也越來越多。
聽了雲丁香顛倒黑白的話,雲笙氣極反笑。看在她阿耶阿孃的份上,她也不能讓事實真相被時光埋冇了,然後他們因無人記得而被迫背上罵名:“我大堂姐不知道我阿耶阿孃是怎麼出事的嗎,我記得那時你可有八歲了呀。你若是不記得,我來幫你回憶回憶,你們是怎麼一步步害死他們的,好不好呀。“
她揚唇微笑,表情純真,一步步逼向雲丁香,似乎像是在講一個有趣的故事:“阿姐還記得嗎,武德四年,劉黑闥叛亂,盜匪橫行,四處濃煙,好些鄉鄰都死在了路邊。明府讓我們暫時離開,大伯帶著大堂兄,抱著家裡的米缸和銀子,就是走不快呀。叛軍來了,可憐大堂兄被大伯拖累,就這麼被抓走了。嘖嘖,那樣的場麵,妹妹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聽她提起陳年舊事,雲丁香的心裡一直髮虛。她色厲內荏,大聲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雲笙一步步逼近她,唇邊仍舊掛著笑,語氣卻十分惋惜:“可惜了,大堂姐不像大伯母,腦子不夠聰明。大伯母多聰明的人呀,阿兄被擄走,她不敢追過去,一把撲到了阿奶麵前,哭得撕心裂肺,大聲斥責我阿耶阿孃隻顧著自己的女兒,存心要看他們大房絕後,看雲家絕後。唔,我想想啊,那時候源郎已經出生了,雲家怎麼就絕後了呢。”
聽了這話後,不住心虛的人就變成了劉氏。她一把拉過已經被雲笙逼得退無可退的雲丁香,假笑道:“三娘這是在說什麼,怕是腦子糊塗了記錯了吧,阿孃,您看看三娘是不是又犯癔症了。”
這賤蹄子那時才四歲吧,記性怎麼那麼好?不行,她可不能讓這賤蹄子壞了大房的名聲。
雲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冷得像冰,刺得人手腳發軟:“癔症?大伯母可要試一試,犯了癔症的我,是如何將大伯母惡意中傷我阿孃的話,阿奶如何哭爹喊娘,賴在地上打滾,用孝道逼迫我阿耶單槍匹馬闖入叛軍大營救出阿兄這些事蹟傳給大家聽。啊,想起來了,阿耶雖然當初雙全難敵四手,受了重傷,但他畢竟救了幾乎河西所有的俘虜,勇武的很呢。身為她的女兒,您說,我聽見癔症二字,會不會不開心,一不小心就廢了您女兒的手呢?”
話音剛落,她一棒子掃過,就聽見哢嚓一聲,雲丁香的手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