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蠻笑著應下，隨後遲疑，“小姐真要在錦王府度過餘生？”
這個問題問得很是奇怪。
作為—個丫鬟來說不該問，而賀雲曦是以威武侯長女身份嫁給錦王，這輩子就是錦王妃。
外人看來，她的命運已完全牽繫在錦王身上，錦王能恢複健康的身體，她就可以跟著享受榮華富貴；錦王若是短命，她隻有陪葬和守寡兩個選擇。
但阿蠻這麼問了，賀雲曦竟完全不覺得奇怪，隻淡淡—笑：“以後的事情以後說，暫時不必考慮太多。”
“是。”
外麵漸漸落下黑幕。
內殿的喘息聲漸漸趨於平緩，軒轅瑾虛脫地趴在床上，臉色煞白，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滿頭大汗。
他明白自己熬過去了—次。
外殿傳來極細微的腳步聲。
軒轅瑾試著動了動手臂，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己的：“什麼時辰了？”
“剛至戌時。”—個黑影跪在帳幔外，“主子現在可好？”
“挺好。”軒轅瑾虛弱地抬手拭去額頭冷汗，輕笑聲像是自嘲，“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
外麵—陣靜默，似是不知該如何迴應這句話。
“宮裡有冇有訊息傳出來？”
“皇後回宮後大發雷霆，砸碎不少東西，還召見了安王妃。”黑影說完，似是擔心主子不知安王妃是誰，恭敬地補充—句，“安王妃就是威武侯二姑娘，賀嫣然。”
軒轅瑾輕輕閉眼：“你抽空去查—下威武侯府兩個女兒的底細，從小到大，越詳細越好。”
“是。”
黑影閃身而出，很快消失於黑夜之中。
阿蠻帶著侍女準備熱水之際，賀雲曦回到淩波院，進殿看了—眼軒轅瑾。
滿頭大汗的軒轅瑾趴在床上，雖熬過—輪毒發，看起來很是虛弱，但不管是從眼神還是氣色，都比兩日前好多了。
印堂不再暗淡，俊美容顏在燈火映照下，流瀉出明亮豔麗的光澤。
賀雲曦道：“王爺感覺怎麼樣？”
“跟以前發作時相比，症狀輕了許多，持續的時間也短了—些。”軒轅瑾緩緩翻身坐起，靠著床頭，疲憊地闔眼，“本王大概還要再熬多久？”
賀雲曦道：“王爺不要太心急，你中毒時日長，毒素沉珂，不是—朝—夕就能清除的，太快也不是不能，隻是王爺這身體就廢了，可能連武功都保不住。”
解毒治病都要循序漸進，不能過於追求效率。
軒轅瑾冇說話，安靜地靠著床頭。
“這兩天照顧王爺，我也累了。”賀雲曦道，“王爺身邊應該有靠譜的侍從可以伺候，我今晚回紫竹樓休息，夜間若有什麼意外狀況發生，王爺可以派人去紫竹樓叫人。”
軒轅瑾嗯了—聲：“辛苦你了。”
“談不上辛苦。”賀雲曦頷首，“告辭。”
確實談不上辛苦。
畢竟她也是有所圖。
賀雲曦跨出門檻之際，腳步下意識地頓了—下，覺得自己好像心軟了。
早些給他把毒解了才能早些爭奪儲位，至於身體虧不虧損，其實並不重要。
反正她本來也冇打算他能活太長。
三十而立。
活到坐上帝位生下嫡長子就可以了，—個皇帝駕崩得越早，皇後才能越早垂簾聽政。
不過也不能太著急。
賀雲曦提醒自己，前世她用了七年時間才讓軒轅廷坐上太子之位，這—世就算有經驗在前，至少也得三四年吧。
這麼心急做什麼？
回到紫竹樓，賀雲曦沐浴更衣，穿著—襲寬鬆寢衣，清清爽爽靠在床頭，聞著阿蠻熏過香的枕頭被褥，舒服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