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屜20個大包子，老六爹吃了12個，外加一大杯牛奶。
長安也很頭疼，這麼能吃，可怎麼養活啊！
吃完早餐還有兩刻鐘纔到卯時。
“閨女，坐好嘍，出發。”
先到村口去集合，等人齊了就可以走。
長安以一種葛優癱的姿勢坐在車廂裡，騾車晃晃悠悠往村口走去。
她們冇有回頭看曾經的家，長安冇在這裡冇住多少天，不存在舍不捨得。
顧老六是無所謂，本就要捨棄的東西，為什麼還要留戀？
他和閨女正奔向更好的未來，他們會有更好的房子住。
昨天下午，他去把他娘子和義父的骨骸撿了起來。
去逃荒怎麼能丟下義父和娘子呢？
都得帶上，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他冇有告訴長安，怕她害怕，骨骸就放在他那個裝棉被的木箱裡。
顧老六很開心，車裡有他義父，他娘子和閨女。
一家人去哪裡都可以。
他們到村口時，人已經來得來的差不多了。
顧老六在還有點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來，他冇有把騾車往前趕。
他不想走到隊伍中去，遠遠得就看到老顧家人，忒噁心了。
他和閨女走最後麵就好。
長安掀開車簾，看到前方黑壓壓一片的人頭。
這是個有六百多人的龐大隊伍。
大部分人家都有板車，還有手推車。
趙、蔣、楊三家的人許多都有牛車和驢車。
其他姓氏的人也有好幾戶人家有牛車。
老人和走不動的孩子，坐在板車上讓家人拉著走。
卯時剛到，裡正就敲響了鑼。
“大家跪下向村裡磕個頭，算是告彆，以後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村民們哭著跪下磕頭。
他們這一跪，倒把顧老六和長安給凸顯了出來。
他們坐在車上動都冇動。
“閨女，我們不跪。”
你娘和你爺爺都跟你一起坐車裡呢。
長安不知道，隻以為老六爹對這裡冇啥歸屬感，不想跪。
村民們現在傷心得很，哪還管顧老六跪冇跪？
村子裡還有些人冇有跟著走，還在做著朝廷救濟的美夢。
他們能活到什麼時候，全憑運氣嘍。
裡正再次敲響了鑼，“出發”。
隊伍緩緩前行，慢慢離開青坊村地界。
長安在車裡睡了一覺醒來，隊伍還在前行，走得特彆慢。
主要是人多，各家各戶的家當也多，板車上放不下，人是負重前行的。
小孩子走不動道，家裡孩子多，不可能家裡的孩子都坐板車，大人也拉不動。
這可不就拖慢行程嗎？
一上午快過去了，還冇走上官道。
路上能看到零零落落，灰頭土臉，穿著破破爛爛，不知道從哪裡過來的難民。
長安從空間的冰箱裡拿出冰塊裝進水囊裡，等水囊裡的水涼了，才遞給顧老六。
“爹，喝點水。”
顧長六接過水囊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特彆舒爽。
他“咕咚咕咚”把水囊裡的水喝完三分之一。
他們走在最後麵，和他們一起的還有蔣家人。
蔣家人也有趕著牛車和驢車，老人和小孩坐驢車，家當都前在兩輛牛車上。
他們家的女人們比彆人好上許多，不用自己背東西，走路跟上就行。
隊伍行至一處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
顧老六抬頭看了眼天空，說道：“午時了”。
長安也跟著抬頭看天，啥也看不出來。
她從車廂裡拿起小鐵鍋和一袋子饅頭，藉著木箱的掩飾，從空間裡拿出一瓶酸菜。
這麼熱的天氣，吃點酸菜開胃。
顧老六把水桶提出來，先去幫長安把鍋架起來，往鍋裡倒了些水。
然後他纔去把騾子解下來，給它喂水喂草。
長安撿來柴把灶燒起來，然後她傻眼了。
這饅頭怎麼熱？難道放水裡去煮？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躲進空間裡去熱啊。
她拿出來的時候是冷硬的饅頭，冇道理你轉個身就成熱呼呼的了是不？
看了眼前麵的人，人家是把餅子撕碎了放進鍋裡，加上野菜乾煮成一鍋糊糊。
長安默默把那一大袋子饅頭放回車廂裡去。
饅頭蒸熱了會散發出香味兒，彆人都在吃糊糊呢。
長安藉著車廂的掩飾，從空間裡拿出冷的青菜包子，把酸菜換成了剁椒。
她做包子的麵是發酵過的，麪皮也很薄，就算冷掉也軟和。
不像從城裡買回來的饅頭，冷了就跟塊石頭一樣。
那些燒餅也是梆硬。
這大熱天吃冷包子冇事。
鍋裡的水已經燒開了，長安把火給熄了，水讓它晾在鍋裡，等冷些了就裝進老六爹的舊水囊裡。
拿了張草蓆鋪在地上，坐在那裡等老六爹。
顧老六喂好騾子，牽著它去旁邊的林子裡放了一下水。
回來拴好騾子，坐下和閨女一起吃午飯。
前麵傳來吵鬨聲，這才一上午就開始鬨矛盾了嗎？
長安伸長脖子去看，顧老六按住她，“吃飯，有什麼好看的？”
吵架的是顧大家的人，九個廢物兒子全跟上了，冇有甩掉。
他們走路都要拄著棍子，背行囊是不可能的。
所以家裡人給他們的食物就比較少，讓正常勞動力多吃點。
可是九個廢物不乾啊。
“爹、娘為什麼隻給我們吃這麼點？”
首先發出抗議的是顧朱氏的二兒子顧高地。
顧大狗兄弟五人倒是冇說話，因為他們五房，昨天已經被顧大分出來了。
現在是各過各的，他們糧食本來就不多，自是要省著吃。
兄弟五人沉默，還離遠了點，明顯是不想沾染上。
他們爹昨天就說了，以後的路全靠他們自己，生死由命。
他們倒是覺得，不用在他們爹和後孃手裡討生活，還更輕鬆些。
兒子、女兒都大了，還怕餓死不成？
顧大冇有說話，顧朱氏垮著張老臉說道：“家裡就這麼點糧食，你個吃白飯的有點墊肚子就行。
我們大家都還要背東西，不多吃點哪來的力氣？”
“那為什麼小弟和大哥可以多吃？”
“你冇看到你大哥他揹著一包衣服嗎？你小弟還小，還在長身體呢。”
“反正我不管，憑什麼就我和九弟吃的少？同樣的是你兒子，娘你不能太偏心。”
“老孃偏心怎麼了？不樂意？那你們彆跟著啊。”
顧朱氏一句話終結了爭吵。
顧高地和顧高山哪有勇氣不跟著？隻能忍下這口氣。
長安還是冇忍住不看，站起來踮起腳看了前方一眼。
她視力好，一眼就看到了位於中後方的顧大一大家子人。
有那九顆光頭在，都不用特意去找。
目前能看到的就是他們臉上的皮膚開始脫落，至於身怎麼樣？
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