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已炳愣住了,這位爺怎麼突然要買地了?
可他不敢說不賣,又不敢做主說能賣,一時間表情顯得極其難看,索性直接跪下以頭搶地。
“呼……”宋陽深呼吸了幾口平複心情,壓一下胸中怒火,冷眼瞥向彭已炳:“你雖然跪下了,但你不知道自己為何而跪!你跪的是本少,是本少的那些玄甲軍,是極西王府,是宋滸,或是大源王朝,可這些真的是你該跪的嗎?”
彭已炳喉嚨一陣聳動,渾身顫抖冷汗打濕了後背貼身衣物。
這些話可是大逆不道啊!
雖然各大家族皆有預料,遲早有一天宋家王爺得跟大源王朝鬨掰,八成是要兵戈相向。
可眼下宋陽的一番話若給朝廷聽了去,那還得了?
“罪臣懇請世子殿下慎言呐!”
彭已炳再度重重叩首,緊張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奎龍!”宋陽朝著門外一聲大喊。
“小王爺,卑職在!”
門外傳來奎龍的迴應,語氣鏗鏘有力透著幾分殺伐。
“玄甲軍散開警戒,三百步內不許任何人靠近,不聽勸阻者殺無赦!”
“卑職遵命!”
宋陽的聲音冰冷徹骨,彭已炳幾乎要暈厥過去了。
“你,起來回話!”宋陽冷冷朝彭已炳如此說著,大有一言不合就砍他腦袋的架勢。
彭已炳心中苦澀難言,渾身抖如篩糠,卻也隻能乖乖聽令站起身來。
宋陽緩步走到屋內主坐前抬頭看向後牆,中央貼著兩張聖人的畫像,最上邊懸掛著一副牌匾——愛民如子。
“哈哈,哈哈哈……”
宋陽忽然放聲大笑,抬起手指向那牌匾上的四個大字。
“彭已炳,你給本少大聲讀一讀,這四個字怎麼念!”
彭已炳抬頭看向牌匾,瞬間如遭雷擊。
他懂了,他懂宋陽為何發怒,為何滿臉殺氣了!
可他敢讀嗎?
或者說,他配讀出這四個字嗎?
彭已炳滿麵愧疚,嘴角扯動數次,終是吐不出哪怕一個音節。
“怎麼,你不是自幼熟讀三書五經,自詡滿腹經綸好一個愛民如子嘛?!”
宋陽轉身冷眼看著彭已炳,右手按在腰間佩刀刀柄上,咬牙切齒怒斥著。
“罪臣不配讀這四個字,罪臣知錯,不敢有絲毫辯解,悉聽世子發落!”
彭已炳癱軟在地,這一次不為恐懼,隻為他心中尚未完全泯滅的良知,所帶來的無儘愧欠。
“知錯?想過怎麼改嗎?”宋陽的聲音依舊冰冷。
“罪臣願意堅定執行世子的所有舉措,彭家田產即日起降租,所有佃戶先前所欠糧錢一應免除!”
彭已炳態度堅定,這一刻他似乎想起了兒時站在城外田間,遠眺西北戰火狼煙所發下的願景。
“好,本少留你一條狗命以觀後效,若是你做到了,本少保你平步青雲,若你做不到,本少定要你生不如死,讓你好好體驗一下佃戶的悲慘一生!”
宋陽說罷,見彭已炳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不由得一腳將他踹起。
“想通了就滾起來乾活,給本少貼出告示,但凡家中無地者可向宋氏商行報備申請,商行會根據家中人口綜合判斷,分配田產給佃戶耕種,三年免租隻需繳納兩成稅額即可!”
彭已炳兩眼瞪得滾圓。
“世子,您,您當真是大義!”
“少拍馬屁,不指望你們彭家像本少一樣給佃戶免租,隻希望你真正做到愛民如子,堅決杜絕手中尚有地產的百姓逐漸變成佃戶,就算是給本少,給極西郡一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