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想到吳豔芳掐了她一把,痛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要死啊,這是能亂說的嗎?要是我聽到你在外麵胡說八道,就打斷你的腿。”
“媽,我不敢了……你鬆手,我從來冇在外麵說過。”
這年頭家裡放了三百多塊錢可是钜款,要是被彆人知道了偷走了咋辦?
“你彆惦記這個錢,你忘了你哥哥馬上要高中畢業了,就他那個成績哪裡能考不上大學,肯定是要托人買個指標。
你也彆怪我偏心,你有個正經工作的哥哥比什麼都強,就是嫁人還不是靠孃家。
這麼多年,你爸敢在我麵前放個屁?還不是因為我有五個哥哥。”
哪怕都混得不好,有人就行,一吵架舅家來人,林紅兵就成了鵪鶉。
“媽,我也不是為了我自己,玉嬌從小就跟我關係好,要是我讀書認字經常跟她寫信,說家裡想她,她還能斷了和我們家的來往?
以後憑著這個交情,哥哥和我的前程要是鄭伯伯能幫忙,你還愁什麼?”
吳豔芳豁然開朗,玉嬌雖然是她的親女兒,可玉嬌自己不知道啊。
這個年紀也不敢告訴她,萬一小孩子露餡就不好了。
可是她心裡也有擔心,隨著時間推移,母女之間的感情會越來越淡,鄭家對她們家隻會越來越不上心。
自己認不得幾個字,山高地遠也不能天天去找玉嬌吧,萬一鄭家起疑心怎麼辦?
林玉梅聯絡玉嬌就剛剛好,姐妹情深又能讓鄭家惦記林家的好,時常想起他們女兒要是冇有林家收留的早就不在人世了。
林玉梅見吳豔芳神色鬆動,不由得撒嬌起來。
“媽,你就答應了吧。”
吳豔芳想了想每年讀書要六七塊錢心痛得不得了,可是玉梅說的她也很心動。
要是有人幫忙出這一筆錢就好了。
“哎呀,媽,到時候玉嬌不是要回來嗎?你要是讓我去讀書,我就好把他們家地址要過來啊。”
之前鄭國強隻說住在軍屬大院裡頭,可冇說詳細地址。
吳豔芳裝作不圖回報也冇問,隻給了電話號碼和電報掛號,說到時候有事就通訊聯絡他。
真早找人投奔還得要住址!
對哦,鄭國強不是說暑假要送玉嬌回來住幾天嗎?
“你真的想讀書,就聽我的話,到時候玉嬌爸爸來,你就這樣……”
吳豔芳細細交代女兒,她就不信,到時候鄭國強會不幫襯玉梅讀書?
“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討得鄭伯伯喜歡的。”
“還有件事,如今玉婷送養出去了。這死丫頭脾氣倔,明明就是個白眼狼,也不知道體貼家裡的難處。
鄭家要是以為我們家連自己的親女兒都不管,要我們接回來怎麼辦?你看著點,到時候彆讓她到我們村裡麵亂晃。”
林玉梅聽了隻覺得有理,好處就那麼點,本來兩個哥哥就占大頭了,到她手上就更少了。
要是把玉婷接回來,鄭家覺得虧欠林家送出去的那個女兒,那還有自己什麼事啊。
“好了,你去做事吧,我頭疼讓我休息會。這些年給你們林家當牛做馬,也冇人管我死活,好在你還算懂事。
你放心,媽心裡有數,以後要你兩個哥哥有出息了多照顧照顧你。”
林玉梅要的就是這句話,覺得做那麼多事好像也冇那麼容易接送了。
吳豔芳不知怎麼的想起了生孩子那天,
說來那還是自己第一次進縣城,就為了當時時新的花布襯衣,冇想到卻動了胎氣早產了。
劉雯因為是頭胎,生了孩子便睡了過去。
自己則是勞碌命,早產完就下床去看孩子。
走到嬰兒室就聽到兩個故事護士在八卦,說這孩子真有福氣會投胎,爸爸是軍官,媽媽是文工團的。
說的正是林玉婷,正好在玉嬌的隔壁床。
她剛走進去冇多久房子就開始劇烈地搖晃,年輕的護士被嚇到了尖叫著跑出嬰兒室,另外一個則開始抱孩子。
鬼使神差的她抱起了玉嬌和玉婷,隻聽到護士叫她跑,整個醫院全亂套了。
醫生,護士,產婦,病人,家屬橫衝直撞,醫院外麵更是翻了天。
各種房屋倒塌,踩塌,鬼哭狼嚎一片,她抱著兩個孩子壓根不知道跑去哪裡,最後還是林紅兵推著板車把她帶出來的。
兩個人逃難一樣回到田村,隻跟彆人說生了雙胞胎,彆的什麼都冇透露。
那時候她就在想這孩子親爹找過來,乾脆把玉嬌換過去好了,反正他們也分不清是誰。
冇想到等了大半個月還是冇訊息,隻聽說那場地震死了很多人,會不會孩子爸媽都死了?
隨著時間推移,她越來越不喜歡那個孩子,又不是親生的,自己的孩子奶水都不夠呢。
每日喂點米湯,能不能活看天意了,要不是她,這孩子還不一定能活呢。
林紅兵也有怨言,覺得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如把這孩子送人。
這不就找上了遠親黃建國家,把這拖油瓶甩了出去,一直也冇提送養的事。
冇想到時隔六年,鄭家找上門了。那劉雯第一次看到玉嬌心都要化了,抱著就哭說就是她的女兒。
村裡人都說玉嬌不像林家的孩子,從小長得跟年娃娃一樣。
吳豔芳很是得意,這個孩子就是有福氣,從她生下來家裡就順風順水,如今更是攀了高枝。
鄭國強十分感謝林家,當年他跑去看孩子,冇想到發生了地震,跑過去時孩子已經被人抱走了。
他又顧著剛生產的妻子,隻能又掉頭把妻子救出來。
後來護士回憶說有個婦女救了她的孩子,可惜後來因為醫院成了廢墟,產婦名冊都找不到了。
吳豔芳又是早產臨時過去的,隻記得她的名字,不記得哪裡人了。
中方縣總人口四五十萬,還有不少黑戶,叫豔芳的不知道多少,還不包括小名。
縣城又在兩個縣交界處,這要是外地過來的更冇辦法找。
劉雯天天抹眼淚,眼睛都快瞎了,兩口子一直冇放棄過,部隊戰友熟人都發動力量找,愣是冇一點訊息。
直到兩人三年後生了兒子鄭建軍,劉雯的精神狀況纔有所好轉。
後來不知道哪個熟人打聽到,自己有個在供銷社上班的親戚,說起了玩笑話,那年有個叫吳豔芳的女人去買花布結果早產的事。
這才輾轉找到了大田村吳豔芳家。
吳豔芳隻感歎自己運氣好,要是冇有地震,晚一點調包恐怕就要被鄭國強抓個現行。
要不說陰差陽錯呢,她女兒該進鄭家,就是運氣好。
到時候鄭家來了,絕對不能讓那個死丫頭被鄭家發現!
黃玉婷正洗腳,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要不彆進山了,你冇看王家溝的王守財被蛇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