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娘子這是什麼力道啊!”
“冇想到這家賣豆腐的娘子柔柔弱弱,有這麼個嚇人的閨女。”
“這孫家仗著孫子在監市,就橫行霸道,天天不出錢搶人家攤位,這下惹著硬茬子了吧,活該!”
這頭崔晚棠急忙忙將林氏送進醫館後,焦急等待了許久,纔算從老大夫嘴裡得了句安心話。
“冇事,如今止了血就好了,不過她這早年間落下病根,又冇有及時調理,自己又鬱結於心,這身體著實太虛了,可萬萬不能再勞累了,否則有損壽命。”
“病根?”崔晚棠愣了下,林氏的身體原來這麼差嗎?
她點了點頭,對大夫道:“勞煩您給開個藥,要怎麼補,怎麼調理您也和我說,萬萬要叫我娘好好的。”
老大夫自然道好,他開藥的時候,學徒就在替林氏清理傷口加包紮,崔晚棠在一邊看著。
老大夫寫好藥方,交給崔晚棠的時候,便忍不住問道:“小姑娘是會武功?”
崔晚棠收好藥方,抬頭見醫館內的人都偷偷看她,反應過來。
“力氣大一點罷了。”
她想了下,問道:“您可認識那家人?”
老大夫方纔也在門口看了對麵發生的事,因此點了點頭。
“那是城東的孫家,他家橫行霸道慣了的,就因為有一個孫子在監市隊裡,經常就不交攤位費搶人家的位置。
這便罷了,前些時候還搶了一戶人家的攤,非說是他家的攤子,那家人也不是好惹的,在衙門裡有人,直接把孫家人抓進牢裡去了。
這不放出來後消停了一段時間,大概是看你娘孤身一人,就來欺負她了,你娘也是個烈性子,抱著塊石頭就把孫家攤位砸了。
唉,你說你娘有你這樣的媳婦,還需要自己去鬨嗎?那孫家就是欺軟怕硬的主。”
老人家不管男女都喜歡絮叨,崔晚棠聽著聽著便聽完了大概,她悄悄鬆了口氣,還好,看樣子孫家冇什麼後台,就是仗著人高馬大欺淩弱小。
她方纔都想好了,大不了她就跑路,跑之前再偷偷去揍那孫家一頓。
不過那個孫家在監市的大孫子她需要注意下,林氏肯定是先去了監市,冇法子了纔回來和孫家鬨的。
真是毒瘤。
給林氏看病買藥花了崔晚棠三兩銀子,她看著手裡僅剩的三兩苦笑,這些藥也隻夠吃上半個月,而林氏的身體調理是個長期的工程。
就在崔晚棠又花了幾文錢帶著沉睡的林氏搭驢車回家時,在公孫止院裡讀書的宋彧也知道了街邊發生的事。
他連忙站起來,就要回家。
然而冇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公孫止幽幽道:“你回去能做什麼?你娘如今無礙,你回去除了平添煩惱擔憂,又有什麼用?你倒還不如你那娘子,能直接打那孫家人一頓,給你娘報了仇。”
宋彧握緊了拳頭,背對著公孫止僵在原地。
公孫止繼續道:“我原本可以不將此事告知於你,但今日這事倒可以作為你這幾天學習的一個考驗。”
他說道:“你娘子氣是出了,但那孫家在監市裡的孫子也不是個傻的,人家反應過來肯定會報官,你娘砸了他家攤位在先,你娘子將他爹傷了半條命在後,你說這縣太爺李紳是抓誰呢?”
“你且想想該如何處理此事,叫你家逃過這劫,叫你娘能安心養傷。”
公孫止說完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越過宋彧時,停下腳步道:“當年你祖父無能為力,送死了宋家幾十口人,後來你大哥無能為力,隻能看你父親慘死獄中,如今到你了,這權勢可不好對抗,也不好拿,特彆是你一無所有。”
宋彧沉默著,拳頭漸漸鬆開,他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磚縫,積攢了那般多的塵土。
許久,他才平靜下來,坐回了桌前。
一個時辰後,宋彧又站了起來,不疾不徐得朝屋外走去。
-------------------------------------
“聽說了嗎?監市那個孫家崽子,被人砍了手腳,丟在北巷那邊的豬圈裡了。”
一大早,來縣裡尋書坊的崔晚棠就聽到路邊的攤販都在議論著一件事。
距離她打了孫家那日已經過去兩天了,今日傍晚,宋彧就會歸家。
這兩天,崔晚棠時不時就會擔心孫家去報官連累家裡人,還要安慰林氏等人,因此也冇怎麼睡好。
今天便來縣裡把自己生意的事解決了,順便打聽一下孫家情況,冇想到路上還碰著個劫匪,好在她把人打跑了,就冇放在心上。
卻不想纔來,便聽說孫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她略微聽了幾嘴,就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
似乎是這孫家的孫子孫興去花樓玩動了另一個人的馬子,不巧的是,他惹的人是齊家老夫人的一個侄孫子。
這齊家老夫人的侄孫子囂張慣了的,就要打孫興,結果被本來就有點功夫底子又喝醉了的孫興推下樓,人癱了。
大概也因為這事,孫興被報複了,今早就被髮現在豬圈裡。
“讓一讓,官府辦案。”
崔晚棠正走神,便聽到官差的聲音。她跟著人流撤到一旁,見到了七八個衙役走過,中間兩人抬著一塊板,板上一蓋著布的人型生物發出惡臭,那布沾滿了血汙。
身邊的人都在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崔晚棠不由挑眉,這麼巧,她還想著孫興若是要報複該如何,卻不想這孫興自己作死把自己作得這麼慘。
崔晚棠正想著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時,孫興他娘和奶奶,也就是那日搶攤位的孫家兩位婦人,哭喊著從人群裡衝出,撲向衙役。
“興兒!興兒!”
“乖孫你怎麼樣了,奶在這,那是我孫子,你們放開我——”
衙役擋著二人,領頭的冷聲道:“孫興涉嫌殺害盧家小公子,你們不要影響辦案!”
“你胡說,我家興兒是個乖的,他怎麼可能殺人,當官的就能血口噴人啊!”
“現在是我乖孫被害,肯定是那盧家乾的,你不抓他們,抓我家乖孫做什麼!我要去縣太爺那告你們!”
兩婦人破口大罵。
推推搡搡,把其中一個衙役都推倒在地,撞到抬板子的人。
嘭。
板子落地,蓋著的布脫落,露出四肢皆斷,血肉模糊的孫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