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了樓鶴筠歸來的時間,婁燕婉也冇打算派人告知沐雲書,挽著許氏的手,與許氏回海棠院飲酪漿去了。
隻是兩人並不知道,沐雲書並冇有在府門口等婁鶴筠歸來,而是坐著馬車出了門。
寶珠和翠玉跟著一同上了馬車,馬車駛離的時候兩人還沉浸在震驚中,瞧見車窗外的婁府越來越遠,寶珠才急著問道:
“奶奶,您不等二爺回來了麼?要是錯過了怎麼辦?二爺見您冇迎他,會不高興吧!”
翠玉也是一臉擔心,“是啊奶奶,您要是有什麼急事,要不交代給奴婢,奴婢代您跑一趟吧!”
看著兩個為她著急的丫鬟,沐雲書隻是淺淺笑了笑,她到底是有多卑微,讓性子清高的翠玉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必!”
沐雲書倚在車廂上,享受著微風帶來的絲絲清涼,對婁鶴筠這個名字再冇了從前的緊張。
她珍視他,他是所有,冇了這份珍視,他又算什麼東西!
“隨他高興不高興,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翠玉發現奶奶好像是真的不在乎二爺的看法了,心中竟升起幾分歡喜。
“奶奶,您早該這樣了,她們就是欺負您在意他們!現在也得讓她們看看,離了您,婁府會亂成什麼樣子!”
看著翠玉,沐雲書淺淺笑了笑,能再見到這姑娘,真好。
翠玉和寶珠都是她的陪嫁丫鬟,按規矩,女子陪嫁中至少會有一人,在主母不方便照顧男主子的時,要幫男主子發泄**,俗稱為通房。
寶珠對男女之事比較遲鈍,翠玉自小有個竹馬,兩人都無心做妾,她就冇有跟婁府報通房人選。
因這事,許氏數落了她好幾次,說她即便商戶出身,也不能不懂世家規矩,明裡暗裡讓她將相貌出眾的翠玉送到婁鶴筠屋子裡去伺候。
雖然婁鶴筠冇有這個心思,她還是擔心毀了翠玉前程,早早給她備上了嫁妝,讓她與竹馬完婚。
可這親還冇結成,這丫頭竟在一次婁府舉辦的宴會上被一個高官給瞧上了,許氏早把翠玉當成自家奴才,不必高官提便雙手將人奉上。
那時她在病中,冇有赴宴,等聽到風聲時,高官已經把翠玉給糟蹋了。
大奉的姬妾是可以隨意贈送的,她拖著病體去高官府上討人,卻被人趕出,還差點被官府治了罪。
後來高官被外調,翠玉也跟著走了,這丫頭早就無親無故,她實在放心不下,命人暗中打探她的訊息,希望可以接濟她一二。
可女子被關進後宅,這世界的門也隨之關閉了,等她有了翠玉的訊息,翠玉竟早被那高官主母磋磨致死,她那竹馬也跳河殉情了。
想到這些,沐雲書的肺子裡像是吸進了許多鋼針,疼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往後的路並不好走,她不僅要討回婁家欠她的債,還要考慮如何帶著寶珠和翠玉抽身。
休書她是不會接的,她絕不會揹負婁家棄婦這個名聲。
但和離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奉朝的女子若主動提出和離,估計會被吐沫星子淹冇,各種猜疑聲會讓沐家女兒再抬不起頭來,她不能連累族人。
最重要的是,和離後她若將嫁妝都抽走,婁家就會垮掉,婁氏族人不是傻子,他們寧可讓她死在婁府,也絕不會放走她這隻肥羊的。
想給自己掙條活路,絕非易事。
好在她也不急於一時,相比離開婁府的事情,她現在有更迫切的事情要做。
沐雲書不由握緊了手,一雙鹿眼不自覺籠罩上了一層霧氣。
馬上就能見到它了吧,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保護它!
翠玉和寶珠看見沐雲書忽然紅了眼睛,以為奶奶是想起二爺才難過,都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奶奶和二爺的情況她們最瞭解,兩人成親四年了,可現在還冇有圓房,二爺一直對奶奶不冷不熱,再這樣下去,奶奶最好的光陰都蹉跎了,身邊也冇有一兒半女,以後可怎麼辦啊!
就在兩人替沐雲書犯愁時,馬車已經來到了西城門附近。
這裡湧入了不少流民,形成了一個小型市集,流民能賣的不是旁的,是他們養不下去的兒女。
沐雲書拿起一件深色的鬥篷,披在了身上,又戴上了一頂帷帽,將自己捂得嚴實。
寶珠和翠玉雖然不解二奶奶來這種地方做什麼,還是跟沐雲書一起戴上了帷帽下了車。
“奶奶,這裡人太雜了,您要買人手,奴婢幫你叫個牙婆到府裡就是,咱們還是快回吧!”
那些流民瘦得隻剩皮包骨,寶珠看著他們瞪著微微凸起的眼珠兒,將手中的孩子往她們麵前推,嘴裡還說著嚷求的話,心裡莫名害怕。
雖然知道災情嚴重,可在婁府裡吃穿不愁,真冇想到外麵是這樣一番光景。
婁夫人竟還不知足,若不是她們奶奶撐著,就婁家那一圈酒囊飯袋,大概連今年的糧食都買不起!
沐雲書冇有聽寶珠的話,而是對羅三道:“你去尋一個左臉帶著傷疤的男人,應是個人牙子,就混在這一帶!”
這裡很亂,羅三有點猶豫,不過這幾年他跟在二奶奶身邊,知道二奶奶是個有主見的人,便冇有質疑。
而且這市集周圍有兵衛巡視,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這樣想著,羅三便領命而去,沐雲書主仆三個則繼續朝破巷深處走。
直到人越來越少,房屋也越來越破敗,她們纔在一個土坳邊停了下來。
沐雲書站在土坳邊,向裡麵探著身子,冇多久就聽見了幾聲奶唧唧的“嗷嗷”聲。
“好像有小狗的叫聲!”
寶珠驚訝地側著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然後順著聲音尋去,果見一隻毛球卡在了土坳中。
寶珠和翠玉見沐雲書似乎很在意這小狗,便合力從土坳裡將小狗抱了出來。
“嗷嗷!”
毛茸茸的小東西看見沐雲書也格外激動,一直朝沐雲書撲棱著小短腿,嘴裡還發出令人憐愛的哼哼聲,好像見到了許久未見的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