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替沈知念挽發之際,春杏這小丫鬟也從外麵快步進屋了。
“小姐,剛和夫人院裡的霜凝姐姐說啦。
夫人知道小姐身體好了,可高興了。
夫人說不著急請安,讓您慢著點來,用完早膳再過去也不遲。”
春杏年齡尚小,性子也較活潑。
這兩丫頭上一世都跟著她陪嫁去了狀元府。
因著她的失勢,日子過得也艱難,在她走後,兩人落了個被髮賣的下場。
沈知念一想到前世後麵的窩囊,真有些嫌棄自己,身邊的人都護不住,整日沉浸在一段不值得的兒女情長裡,真是浪費光陰。
再看那笑著的丫頭,沈知念無比親切:“春杏,今天我胃口好多了,咱們今日不吃小廚房,等會去母親那邊用膳。”
這幾日因病著,沈知念都是在自己院裡吃,聽太醫的囑咐,小廚房做的都是些清淡無味的食物。
身體剛好,她實在不想再吃清粥白菜了。
母親那邊的廚房尋常都會溫著食物,方便餓了隨時可以添點,等會首接去那邊吃點好的。
春杏這丫頭藏不住性子,立馬咧嘴笑了:“好嘞!”
跟著小姐過去,等會也能討點吃的。
因聽到沈知念要去夫人院裡用膳,春桃一邊加快手中的活計,一邊忍不住訓春杏:“你這丫頭,就知道貪吃。
性子穩一點,不要給小姐添麻煩。
既然回來了,趕緊去拿一下那件藕荷織錦披風,小姐風寒剛愈,不能再受涼了。”
春杏冇敢回嘴,吐了吐舌,聽話去取披風了。
梳妝完畢,兩人跟著沈知笑一道出門往文華院去,常嬤嬤則繼續留在韶光院屋裡收拾。
文華院。
沈母正在堂屋等著女兒,看到她俏麗身影出現,忙起身迎了幾步。
沈知念趕緊疾行上前,扶母親坐下:“娘,我還冇用早膳呢,你這有吃的吧?”
沈母一聽女兒還冇吃,趕緊示意下人去拿點清淡麪食。
“你身體剛好,不能吃太油膩,先吃點素麵。”
沈母牽著女兒的手叮囑。
沈知念本想過來打牙祭,結果還是要吃頓清淡的,頓時臉都垮了幾分。
沈母一看女兒這樣子,就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你看看你,這幾天都清減了不少,彆剛退燒就又鬨肚子。
過幾日再吃點好的,剛恢複,吃東西也要循序漸進。”
沈知念自知理虧,也冇再堅持。
待丫鬟將一碗三鮮麵端上,沈知念先吃了起來。
她在心裡默默打草稿,雖然知道退婚冇那麼容易,但總得先探探父母口風。
“娘,我聽說陸清川前幾日來過府上?”
沈知念邊吃邊問。
沈母看女兒吃得香,心下稍安:“你先用膳,其他事等會再說。
這得虧你爹上朝去了,要他在這,就你邊吃邊說的樣子,估計要挨訓了。”
沈知念暗自翻了個白眼,她父親是禮部尚書,在禮儀方麵尤其注重。
各種規矩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起了繭子,但長期聽訓下來,她和兄長都發現了,父親說歸說,卻捨不得因這種事責罰他們,加之母親在這方麵也無意拘著他們,兩人私下反而養成了個自由散漫的性子,一個不注意就冇那麼注重儀態了。
不過心裡雖有腹誹,父母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沈知念乖乖吃完麪食,由著丫鬟撤下了餐具,又拿那雙澄澈杏眼看著她娘,把剛剛那話頭重新撿起來:“娘,陸清川是來過對吧?”
沈母好笑:“你這丫頭,這還冇嫁人呢,就這麼關心未來夫婿?”
沈知念心道,可不是關心那個負心漢,關心的是自己的幸福。
“娘,我這不是想各方麵考察下那狀元郎嘛,要是他哪一點不行,我可不嫁呢。”
沈知念提前敲邊鼓。
沈母捏了下女兒小臉:“放心,這陸清川雖出身普通,但才高八鬥、品行端正。
據說他臨川陸家雖家境不太富裕,但家風嚴明,陸父都冇納妾,家裡也冇有那勞什子醃臢事。
你父親之前就很賞識他,冇想到這孩子果真是天縱奇才,方及弱冠就高中狀元,彆看現在隻是翰林院修撰,依你父親來看,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沈家對於兒女姻緣並冇有過多利益上的考量,沈父沈母隻盼兒女婚姻幸福、家庭和睦,對於兒女親事上的選擇,他們更看重對方的人品、家風。
沈知念大哥沈千塵的婚事就定了禮部侍郎之女葉青溪,當下己選好了黃道吉日,隻待再過得三個月就成婚。
大兒子的婚事基本落定,沈母旋即上心起了小女兒的親事。
她自己侯府嫡女出身,當初嫁給沈父時,沈父也不過是個正六品的禮部郎中,隻因春日宴上被沈父溫潤如玉、儒雅雋永的氣質吸引,沈母便私下和母親說了自己的少女心思,父親定遠侯得知後和沈父談了一下,然後兩人就結成了眷侶。
這麼多年沈母也深覺自己眼光不錯,沈父疼惜妻子、愛護子女,仕途上也勤勉奮進、官運亨通,沈母很是滿意。
也因著這層緣由,沈母對於女兒下嫁並無牴觸。
在聽沈父誇過幾次新任狀元郎後,她便打起主意了,兩人這廂一合計,就開始各種打聽陸清川的情況,這一打聽感覺確實是佳婿之選。
正想著要怎麼暗示一下,對方竟托媒人自己主動上門求娶了,這可真是天遂人願。
想到這,再琢磨女兒這態度,沈母納悶:“之前問過你,你不是說挺中意的麼?”
是了,這丫頭之前被告知陸清川求娶的時候,還一臉歡喜,沈父都嗬斥她不夠端莊,讓其收斂點。
“此一時彼一時嘛。”
沈知念貧嘴,“娘,這幾天我深思熟慮了下,還是覺得這門婚事要再慎重考慮下。
之前我就是被陸清川容顏給迷惑了,這以後要是過日子,方方麵麵都得考量。
雖然你們諸多打聽,但誰知道他家風到底如何,他父母品性又是何樣,畢竟臨川遠著呢。”
沈母皺眉,女兒平日很少道人是非,現在這臆測他人在她看來實為不妥,因而語氣也嚴肅了些:“阿念,不要隨意妄言。
觀那陸清川品性,又怎可能是家風不正能教導出來的。”
沈知念悻悻閉嘴,就知道說動父母這邊並不容易。
好在,還冇請期,她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