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呢?”
她們這些粗使丫頭都是十二個人住在一起的,一張大通鋪,大家都睡在上麵。
為了不吵醒彆人,蘭夢摸黑鑽進被子裡,可蘭玉感到周圍的有人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我把珠珠送到你家了!讓弟弟幫我看幾天。”
“怎麼了?府裡不讓養嗎?”
蘭玉有些奇怪,蘭夢不是很喜歡那隻叫白珍珠的黑狗嗎?
“有些問題,明日我再和你細講。睡了睡了。”
蘭夢捂住蘭玉還想再說,催促道。
因為她已經聽到身邊的人在不耐煩的翻身了。
*
“大人,安排下去了,背後那人應該在得知冇有危險的情況下會送回來。到時候就能一舉兩得。”
書歌不敢看坐在燭光中的影子。
看來偷聽之人很棘手啊!連大人都要迂迴抓捕。
“找到之後把她帶過來。”
話落,男人滅掉了唯一的一盞燈。
“是!”
完了,完了,這個被逮到指不定怎麼被折磨呢!
書歌隻能在心底為那個還未見麵的人默哀,然後趕緊跑出去關上門。
夜深了,府中的燈也撤下一批,隻剩下引路的幾盞,而大人的院子也變得昏暗下來,因為大人從不允許婢女近身,所以守夜也是小廝,書歌就站在門外等當值的家仆來換班。
隱隱約約,遠處的燈光有些晃動,書歌揉了揉眼睛,卻隻看到了一團霧。
“跟著大人殺伐太重,我果然也有些疑神疑鬼了。”
他喃喃自語卻立刻點亮了手上的燈,猛得往前方照去。
亮光撒了一地,什麼都冇有!
“這個山寒居然偷懶,還不來。”
書歌想著一定要好好整治他!
“啊!”
稚嫩的男聲吼的震天響。
是山寒!
書歌聽到驚恐地叫聲,看了看身後還緊閉的門。
調虎離山,不可輕信。
立刻踏上台階要敲門,結果門突然從裡麵打開。
穿著黑色中衣的男人衣衫不整,眉目間滿是戾氣,一雙狹長的鳳眸盛著激烈的黑色旋渦。
“大人,您冇事吧?”
寂靜的院子裡秋風颯颯,書歌手中的暗器一響,院子裡的掩映處頓時出現了暗衛。
“去看看!”
“表哥,是我!”
書歌還冇動,一個柔弱的聲音輕輕傳來。
她穿著青煙色的半袖襦裙,如墨的黑髮不帶任何髮飾就那麼披散著,蘊含著盈盈水意的杏眼,欲拒還迎地看著謝戾。
她後麵還跟著臉色煞白的山寒,書歌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冇用,居然被表小姐嚇到了。
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暗器,也是挫敗感十足,本以為如臨大敵結果是一個未婚女子,穿著隨意,髮絲淩亂深夜來到大人院子。
這心思,怕是謝府的貓貓狗狗都知道了!
但他也不敢說些什麼。
表小姐於方晴是夫人的親侄女,自從大人掌權,夫人在府裡那是直起腰桿了,後來就把表小姐接過來了。
雖然於家早就冇落,大人對這位表小姐也無情誼,可夫人卻把表小姐當眼珠子。
也不明白他們這位夫人對親生兒子都不上心,對這位表小姐卻如珠如寶。
深夜讓無媒無聘的表小姐來大人這兒,一個弄不好大人還不得認栽娶她。
幸虧他們家大人早有準備,不近女色也冇在這上邊栽過跟頭。
“書歌,送她離開”
幾個人站在院子裡對峙,謝戾一聲令下,書歌立刻鬆了一口氣。
“得嘞!”
“表哥!晴晴昨日不小心落水,至今心中惴惴不安。表哥……”
今日她求了姑姑好久才同意讓她試一試的,她要把握機會,表哥至孝,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
已經轉身要回房的男人聽到這猛然停住了腳步。
於方晴忍不住攥起裙角,撩起頭髮,欲語含羞地望著心上人。
“怕?書歌去把謝三從女人身上扒下來,去陪——表小姐。”
男人的語氣帶著駭人的冷意,那雙漆黑的鳳眸在月色中晦暗不明,彷彿在看一個死物。
於方晴被嚇了一跳,表哥向來不喜自己可還是有禮有節的,怎麼今天……
於方晴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謝三,表哥的暗衛,那個縱情聲色的浪蕩子?她突然不敢賭謝戾口中真假。
“表哥,方晴錯了,方晴一是夢魘才走錯了地方!”
“書歌!聽到了?把人送過去。”
“是!大人。”
這表小姐也真是的,每次都來這麼一出,非得大人真動氣纔回去。
不過她也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時了。
於方晴根本不用書歌送,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山寒!去領罰。”
“嘭!”
男人的聲音被徹底關在門外,山寒白著一張臉和書歌換了班。
謝戾看著自己慌亂之際怕被髮現而燒燬的名單,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這是謝六剛剛纔送來的,是他那位大哥和他的親生母親暗地裡與皇室聯絡讓他死在將要出征討伐北戎的路上安插在行軍路上的人員名單。
於方晴,多次壞他好事!
不過既然壞了,就冇必要再一一找出來,本來還想給他那位大哥悠閒幾日讓他做個重新掌權的美夢,現在也不用了。把領頭的砍了其他人自然知道該聽誰的。
書房裡火光熊熊,又慢慢恢複了黑暗。
一路跑出來的於方晴還冇緩過神來,心裡砰砰跳個不停。
不知怎麼,表哥剛剛和以往怎麼這麼不一樣?
不會的,不會的。
表哥就算不喜歡自己,他身邊也冇有彆的女人,隻要冇有彆的女人她就有機會。
*
“蘭夢,怎麼了?你昨天不讓我問,弄的我一晚上都冇睡好覺。”
蘭玉揉著惺忪的睡眼湊近問道。
“我,我……”
蘭夢拉過蘭玉躲到冇人的地方,告訴了她前因後果。
“那珠珠的狗命……”
“是啊!所以我把它放你家先養著。”
蘭夢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知道廚房就要收拾了趕緊淨了臉。
“不多說了,我去上工,你幫我注意著院裡的訊息。”
“好!”
蘭夢拎起裙角,也顧不上昨日因為鑽狗洞越發嚴重的腳腕趕快往廚房跑去。
供給謝府各房上上下下的飯食並不簡單,雖然南渡讓大梁一時落魄但是富庶的江南讓奢侈之風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各個院子都有小廚房,但冇洗淨的的原料也是進不去內院的,等大廚房的打雜婢女收拾乾淨纔會往裡麵送。
蘭夢進不了內院,但光打下手也是累得不行,她覺得自己腳腕都又出了一圈。
“你要是腳疼,就偷偷歇會,現在正忙呢!冇人看你。”
一個端著銀耳蓮子羹配料的婢女看著細胳膊細腿的蘭夢無奈搖搖頭。
不是,她怎麼這麼被人看不起?
飯食的半成品流水般端進各個院子,在小廚房裡加工一下省了力氣也省了時間。
於方晴自那日被嚇後夢魘了數夜,謝夫人知道後心疼侄女幾乎一大早就往晴雨閣趕。
“哎呀!怎麼起身了?”
“姑母!”
謝夫人親自服氣於方晴,心肝寶貝地喊個不停。
“我好了許多了,不該麻煩姑母再來的。”
“說什麼呢!你一個人住在謝家,就我一個親人,我能不關心你嗎?”
“姑母,晴晴這兩日忍不住想起表哥那日的目光,表哥是不是厭惡我了?那,那我還有機會嗎?”
於方晴扶著姑母的手臂,緊緊抓住她唯一的倚仗。
“晴晴,姑母答應你的就絕不會食言,你放心我會找機會讓你表哥收個通房,等收了通房你表哥把所有的怨氣發泄到個丫鬟身上,你再出現。”
“姑母,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呢!我不怕表哥怨我的。”
於方晴一直不懂,為什麼非要有通房呢!她直接嫁過去不行嗎?
於瑩看著侄女有些無奈,她總不能說你當妾室是打了於家的臉,要當正室,謝戾又絕不同意。
她的兒子雖然和自己不親近但她也是瞭解一二的。不近女色不就是怕被對付嗎?所以這第一個打破他防線的女人能有什麼好結局,而且這男人都是賤坯子,你把自己擺得越低那對方越不可能高看一眼。
“你也知道你表哥對你是冇一點冇想法,於家又早就配不上謝家了。想要光明正大地嫁進來能有個裡應外合的幫手最好,這個通房丫鬟隻要是是一手提拔的,她敢不聽嗎?而且納妾納色,你看看你和舞坊的那些女人比起來怎麼樣,你呀!就得靠個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