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季銘站在她麵前,傘沿的雨水蔓延,在他肩頭暈開深色水漬:“先生也說了,夜已深,外麵不見得多安全,尤其對女孩子而言。”
唐黎聽了,沾著雨水的小臉上,表情有些怔然。
季銘口中的“先生”,自然是宋柏彥。
她冇想到,會在這裡又碰見對方。
唐黎冇接話,隻是問:“宋先生也在附近?”
聞言,季銘偏頭望向某處。
唐黎跟隨他的目光,發現馬路對麵是一家高檔私人會所。
鬼使神差般,她抬眸看向二樓某扇落地窗。
然後,她就看見了那位宋先生。
古風味十足的木方桌,穿白襯衫的男人,黑泥紫砂的茶杯,似有霧白的水汽氤氳,在這樣的雨夜,平添了幾分愜意和安逸。
宋柏彥的對麵,好像坐著另一個人。
窗欞有些阻擋唐黎的視線。
就在這時,宋柏彥仿若有所警覺,突然側目望過來。
隔著一條馬路,又是居高臨下,唐黎看不清對方此刻的神情,但從對方不變的閒適坐姿來判斷,在瞧見她的那瞬,宋柏彥並未感到詫異。
身旁,季銘再度開口:“既然傘已經送到,我現在幫黎小姐叫輛車。”
唐黎回頭看他:“這傘是宋先生的?”
“……”
“我帶走傘,宋先生怎麼辦?”
季銘隻好接話道:“這傘是從會所拿的,黎小姐不用擔心,晚點離開的時候,先生會直接從地下停車場走。”
這樣的結果,唐黎其實早有預料。
沉默不到三秒,她又問:“是宋先生讓你送傘給我的?”
在季銘看來,這位黎小姐是明知故問。
不等他組織好語言應對,對方再次拋來問題:“宋先生為什麼要給我送傘?”
季銘:“……”
良久他纔回道:“黎小姐可以把這看做,一位世交長輩對晚輩的關心。”
唐黎不語,似乎認同了他的說辭。
季銘取出手機,剛要撥號叫車,女孩清軟的聲音傳來:“作為晚輩,宋先生特地叫人給我送傘,回去前,我是不是應該向他道聲謝。”
“……”
季銘回頭去看這位黎小姐。
他本來想說不必,卻在視線觸及女孩額角的傷勢還有她微腫的左臉時,有些話堵在了喉間。
黎家老夫人那巴掌,他是看見的。
那個看著還算和藹的老人,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季銘也注意到唐黎青紫斑斑的手臂。
他不瞭解黎家的情況,但在冷風瑟瑟的夜晚,對著這樣一個滿身傷痕的女孩,態度有所軟化:“先生在見一位重要的朋友,恐怕冇時間見你。”
唐黎目光堅定:“我可以等他。”
五分鐘後,她跟著季銘進了會所的電梯。
到了包間的門口,唐黎站在走廊上,季銘先推門進去。
大約過去20來分鐘。
包間門開,季銘出現在她眼前。
唐黎剛進包間,身後的門就被輕輕掩上。
包間裡,格外安靜。
繞過那扇畫著水墨花鳥的屏風,唐黎看到那個獨自坐在窗前的男人,他的襯衫袖子疊起幾翻,右手拿著一盞紫砂壺,正往自己跟前的杯中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