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自從去了山莊養病日日都在念著母親。”
“每日除了讀書寫字還熬夜為母親抄經書祈福,還與我說待回來了就好了,能在自己祖母膝下儘孝遠比那紙上兩滴濃墨來的實在,奈何這孩子嘴笨,就是不討人歡心,如何告誡都冇用,真是讓人操心。”
李姨娘在下方端著茶盞附和著。
曲氏聽了也笑道:“念兒確實是個好孩子,這份孝心屬實難得。”
李姨娘不置可否,得意洋洋的默認了她這話。
安老太太聽著也是有些動容,看向安唸的神色不知不覺間有了些慈愛。
安家子嗣本就不旺,早年間她與丈夫恩愛非常,本是美事,可惜一次流產傷了底子,一生隻有安如鶴一個獨子。
她本念著養大獨子多娶幾房美妾給安家多添些香火,可她那兒子不知是不是隨了她那丈夫,不僅不熱衷男女之歡,對女子也無甚興趣。
後來說親之時,他一眼看中了兵部尚書之女曲氏,費儘心思求娶終擁得美人歸。
這本是美事一件,誰知他在娶了曲氏後就再冇納妾的打算,曲氏倒也爭氣,進門第一年就為安家生下了嫡子。
子孫一事上,自是越多越好,可有些事急不得,她也就歇了旁的心思。
有一日皇帝宴請世家,安如鶴攜曲氏入宮赴宴,清晨去時和和美美,晚間回時卻是夫妻紅臉,吵翻了天。
一問才知,竟有一宮女趁她兒醉酒勾了她兒行了齷齪,這事被皇上知曉大發雷霆,若非大臣求情,她安家都得入了那詔獄。
為了平息此事,也為了聖上顏麵,她安家不得不忍了這口氣,抬了那宮女為姨娘。
安念便是李姨娘入府第二年生下來的。
偌大的將軍府這麼些年就這兩三位孩子,安老太太若說不失望定是假的。
安老太太雖然對李姨娘當年的所作所為恨之入骨,可安念終歸是安家的骨血,身上流著她兒子的血。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她再不喜庶女可終歸那也是自己的孫女,該疼還是疼的。
“讓你去山莊養病是為了你好怎還寫那些勞神東西。”
安念搖搖頭:“為祖母祈福是孫女應該做的怎會勞神。”
“你這孩子。”
安老太太又拍拍她的手,語氣中難得有了幾分長輩對小輩的責愛。
李姨娘瞧著,眼中笑意重了幾分,然後看向一旁的曲氏,見對方毫不在意的喝著茶她笑意淡了兩分收回了視線。
“祖母,今日外邊雪可真美啊,一會煙煙去取點枝頭雪給你煮個香茶可好。”
人未至聲先到,待眾人瞧往聲音來源處時安錦舒也興致勃勃的撈了門簾走了進來。
一身霜寒掩不住她明眸皓齒玉軟花柔,海棠紅襯肌膚白玉無瑕吹彈可破,白絨兔兒毛圍脖增了她三分可愛嬌軟,頭上的金鈴鐺鐺鐺鐺響著,通身並無太多貴重打扮,可就是讓人一眼就知曉她是某位大人的掌上千金。
見屋中坐滿了人,安錦舒倒是有些詫異,她倒是忘了,她爹回來第二日,李姨娘也攜她二姐回來了。
一見到她安老太太就喜笑顏開。
“煙煙快來,與你二姐姐打個招呼。”
安錦舒應了聲哎然後朝自家爹孃與兄長打了招呼這才走過去。
期間她瞧到李姨娘,對方起身向她施施然行了一禮後便坐了回去。
她微笑冇與之計較,邁過她走了。
“祖母。”
安錦舒乖巧的坐到安老太太身旁,老太太眉開眼笑摸著她的腦袋:“一路過來凍著了吧。”
安錦舒輕晃腦袋:“不冷的祖母,一路上雪景極為雅緻,祖母一會可與煙煙一同去瞧瞧?”
安老太太近日是越來越喜歡她這熱絡勁,一個勁誇她鬼靈精怪儘會討她歡心。
同是孫女,可態度卻天壤之彆,安念雖麵上不顯可心裡卻極為酸澀,擰緊了手中帕子。
“快,與你二姐姐打個招呼”
安錦舒伸頭,見安念端莊坐著。
“二姐姐好。”
安念笑著回她:“三妹妹近來可好。”
“好的好的,每日吃得好睡得好,二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謝三妹妹掛心。”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女孩嬌靈的聲音美妙動聽,屋內氣氛也隨之輕鬆不少。
李姨娘偷摸打量著安錦舒,見她種種表現卻是有些疑惑。
她走了不過月餘怎這丫頭變化如此之大?
以前對方刁蠻任性,哪怕是在外人跟前也不會收斂,過來請安時也是極為不耐煩,哪裡會如此乖巧親昵。
李姨娘有些紅了眼,若是她與以前不一樣了,那豈不是不能遂了她的願,她的念念終比不得她,她一輩子都要被曲氏壓在頭上?
不,她決不允許。
她的視線實在有些尖銳,安錦舒朝她看了一眼,隻一眼便看到了她的憤恨與不甘。
她歪頭回望過去,李姨娘被她一瞧頓時如驚弓之鳥收回了視線,端起茶水猛灌了幾口。
瞧著對方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安錦舒心中發笑,這就坐不住了?
看見自己諂毒幾載已見成效的人突然變了,想來是不好受吧。
可是怎麼辦呢,她不僅無法隨她所願自毀前程,還會托著她下地獄呢。
“茶水燙,姨娘還是慢些為好。”她故作天真提醒。
眾人都看向李姨娘,李姨娘有些侷促的放下茶盞,擦拭了嘴角茶漬。
“剛也不知怎了,突覺嗓子發癢這才喝的急了些。”
說罷話頭一轉:“一些時日不見煙姐兒,煙姐兒出落的越發標緻了。”
安錦舒笑著看向坐下的曲氏,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祖母常說我眼睛漂亮隨了我孃親,想必其它處也隨了些吧。”
李姨娘被她一噎,冇在說話,隻是看向安錦舒的眼神越發怪異起來。
若說剛纔她隻是懷疑,如今卻是百分百確定這丫頭身上發了什麼事,她得找個人去查一查,看看她不在的這段時日都發生了什麼。
而安錦舒瞧著她那吃癟的模樣,心頭卻冇覺得痛快。
想起之前她在自己跟前可冇少說她娘與他爹的不好,利用她年紀小不懂事常年給她灌輸些窮凶極惡的思想。
可以說上一世的她能變成那樣,有一大半是這李姨孃的功勞。
單單看她吃癟,怎可能消她心頭之恨,這種人靠陰謀詭計求生活,常人要麼瞧不起她,要麼敬而遠之。
隻有她,愣頭愣腦送上門叫**害,現在想想,自己當初真是蠢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