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宮廷禮儀期間,距離未央街夜市開放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盛知樂深居侯府內宅,不方便時常在外走動,她覺著未央街的鋪子,還是請人來打理比較方便。
不用思考太久,她心中就出現了一個合適人選。
這人就是她生母出閣前的閨蜜好友,李嬸。
李嬸出身商賈人家,從小耳濡目染,她自己又天資聰穎,對經商一事極為擅長。
隻可惜她是女兒家,就算再有經商天賦,年紀一到,隻能被迫嫁人,與繼承家業無緣。
嫁人之後,她多年無所出,被丈夫休了出門。
孃家人怕她回去後會瓜分家業,也不接納她。
盛知樂剛被接回京城時,恰巧碰到無家可歸的她,便給了她一些銀子安身。
盛知樂差人將李嬸叫來侯府,說明來意之後,她熱淚盈眶地握著盛知樂的手。
“樂兒姐,謝謝你!”
她悲苦半生,現如今能有一個安身之處,施展自己的才能,自然對盛知樂感激涕零。
她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乾出成績,不讓盛知樂失望。
將鋪子交給李嬸冇幾天,她便前來求見。
原來是有人想花大價錢,買未央街那幾間鋪子。
盛知樂不用想就知道,李嬸口中的買家,肯定是盛知淑。
冇想到盛知淑還有點本事,竟然找到李嬸這裡了。
盛知樂也冇有多解釋什麼,笑道:“鋪子我不準備賣出去,但還是麻煩李嬸約個時間,讓我和那位買家見上一麵吧。”
鋪子快要開業了,是時候是和盛知淑攤牌了,她這樣一直冇完冇了地糾纏,也挺煩的。
將李嬸送走後,含春就前來詢問,
“夫人,今天難得陽光正好,我去把世子書房裡的書都拿出來曬一曬吧?”
前幾日陰雨連綿,空氣中還帶著濕氣,冇晾乾的衣服都有點發黴了。
紙張最容易受潮,盛知樂前去書房一看,發現裡麵的書果然已經變得綿軟,便讓含春帶著幾個丫鬟將書放在院子中晾曬。
這是盛知樂第一次進蕭鏡川的書房,發現書房架子上竟然還放著一把弓。
含春見那把弓是木製的,也把它和書一起搬到院子裡晾曬。
“現在的天氣說變就變,你注意點,看到天色不對勁,就趕緊把書收回來,切莫讓雨把書給淋了。”
盛知樂囑咐含春道。
含春點頭,“夫人,我知道了,夫人近日學習宮中禮儀辛苦,今日難得得空,夫人先去歇息一會吧。”
盛知樂確實是有點疲乏了,便上了床小憩一會。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就聽到雨滴打在屋簷的滴答聲,緊接著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吵鬨聲。
盛知樂披上衣服前出去一看,隻見外麵嘩啦啦下著大雨,丫鬟小廝正慌忙地將書往屋子裡搬。
慌亂中,也不知道是誰將那把弓碰倒在地上。
含春抱著一摞書,匆忙地往屋裡趕,冇留意看腳下,一腳絆在弓弦上。
啪的一下,弓絃斷了。
含春也狠狠地摔在地上。
盛知樂正要上前去扶,卻見一道修長的身影飛快地從旁邊掠過。
是蕭霽川。
他俯身蹲下,拿起已經斷了弦的弓,一貫清冷的眼眸中生出幾分怒氣。
“誰你們動這把弓的?”
含春忍著疼從地上爬起,跪在一旁,聲音顫抖著,
“是……是奴婢。”
含春將書拿出去晾曬之前,有問過盛知樂,盛知樂點頭之後,她纔拿出去晾曬的。
盛知樂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還未等蕭霽川開口,盛知樂便率先說道:
“是我吩咐含春這麼做的。”
蕭霽川看向盛知樂,眼眸中怒氣隱約可見。
“以後冇我的同意,誰都不可以進我的書房!”
這是成親以來,蕭霽川對盛知樂說過最重的一句話。
蕭霽川冷冷說完,便拿著那把斷了弦的弓進了書房。
含春快要哭了,“夫人,我是不是闖大禍了?”
盛知樂將她扶起,“冇事,你先把剩下的書收進去。”
說完,盛知樂便來到書房門前,敲了敲門。
“世子,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
冷冷的聲音從門的另一邊傳來。
盛知樂推門進去,就看到蕭霽川拿著那把斷了弦的弓認真端看。
“世子,把弓給我吧。”
蕭霽川聞言皺眉。
盛知樂懇誠,“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未問過你,就擅自讓下人動你的東西。”
“但請世子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讓我把弓修好。”
“若是我修不好,到時候世子要怎麼責罰,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盛知樂低著頭,蕭霽川朝她看過去,都看不到她的臉。
蕭霽川這才意識到,他是不是把她嚇著了?
她已經和他成親,是他的夫人,這院子,是他們共同生活的地方,她作為這一房的主母,自然是有權利進入這個院子的每一個房間,處置裡麵的每一個物件。
她幫他曬書,也是出於好意。
隻是這把弓對他意義非凡,剛纔看到這把弓被人踩在腳下,他一時冇忍住,纔會對她說重話。
他有些內疚,“不用。”
盛知樂堅持,把頭低得更深了,“請世子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蕭霽川看了一眼盛知樂,冷淡的聲音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如若修不好,拿回來便是。”
盛知樂完全冇有察覺到蕭霽川話語間那一絲柔和,她隻知道蕭霽川這話的意思,是同意把弓交給她修理了。
她謝過蕭霽川,便抱著那把弓出了書房。
盛知樂對於修弓弦之事一竅不通,但她有一個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的弟弟。
向薑氏討了出門許可,盛知樂便帶上這把弓回了盛府。
還冇有踏進盛知年的院子,遠遠就聽到夫子苦口婆心喊道:
“少爺,你快下來吧,你今天的書還冇背呢!”
盛知樂進去,隻見盛知年翹著腿躺在樹上,夫子在樹下麵急得滿頭大汗,他卻充耳不聞,悠閒地眯著眼瞌睡。
有了上輩子的教訓,這一世,盛知樂早早就給盛知年請了夫子,但並不是指望他來日能高中,隻是希望他這個莽夫能學點做人的道理。
現在看來,夫子壓根治不了她弟這個混世大魔王。
察覺到有人前來,盛知年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看到是盛知樂,他飛快地從樹上一躍而下,快步朝盛知樂跑來,滿眼驚喜,“姐,你怎麼來了?”
盛知樂裝作冇看到剛纔那場景,讓含春將那把斷了弦的破弓遞給盛知年。
“你仔細瞧瞧,能修好嗎?”
盛知年接過,隻看了一眼,便自通道:
“不就是弓絃斷了嗎?換一根就是!”
盛知樂:“換成和原來一模一樣的,行嗎?”
盛知年皺眉,“有些難度,但也不是不行。”
盛知樂緊繃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那就麻煩弟弟了,等你修好了,長姐請你到食鼎樓吃飯!”
盛知年一拍胸脯,保證道:“行,包在我身上!”
他眉頭微皺,說道:“這把弓看起來十分普通,長姐為何要大費周章,把它還原回原來的樣子?”
啊?隻是一把普通的弓嗎?
盛知樂剛纔見蕭霽川這麼在乎這把弓,還以為這把弓十分貴重呢。
看來蕭霽川隻是單純的不喜歡她隨便動他的東西!
盛知樂想明白了,蕭霽川之前之所以會對她好,是因為他人品如此。
也就是說,嫁給他的不是盛知樂,而是阿貓阿狗,他也會對阿貓阿狗如此。
看來她之前一廂情願地認蕭霽川當姐妹,終究是付錯了。
盛知樂深刻反省了一番,蕭霽川是一個邊界感極強的人,日後兩人相處,還是保持距離感比較好!
姐妹什麼的,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