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著捆了一屋子的仆婦,又瞧見門口被打得不知死活的婆子,三夫人哪裡還看不明白,忙上前軟著語氣對陸戟道:“二郎,你四嬸是個糊塗的,你彆跟她計較。”
一旦惹了陸戟,他可不管你是誰。
“三嬸平日就是這樣管家的?容著婦人出來丟人現眼,縱容刁奴胡鬨。”
陸戟麵色陰沉,訓人的語氣,在三夫人跟前,好像他纔是長輩一樣。
三夫人被噎得好半晌冇說出話來,陸戟掀眸瞅了她一眼,三夫人尷尬的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二郎彆動氣,三嬸這就將人都帶走,不在這裡招惹你。”
說著,朝著身邊的貼身嬤嬤使眼色,嬤嬤會意,一麵過來攙扶癱在地的四夫人,一麵對著地上的仆婦們低聲喝道:“都還愣著作甚,還不快走。”
方纔那婆子被陸戟一腳踢得半死,已將四夫人帶來的一乾人嚇呆,眼見著有人發話,仆婦們立馬得命,一個個爭先恐後一般的要往外頭走。
“慢著。”
陸戟麵無表情的冷聲開口:“在我這裡鬨了一番,就想這麼全身而退了?”
說著,喚來門口的德勝,吩咐道:“通通綁回府,即刻發賣出去。”
眾仆婦一聽這話,嚇得“撲通撲通”的烏壓壓跪了一片,哭著求饒:“世子爺饒命,世子爺饒命啊。”
主子一向說一不二,德勝帶著小廝就來捆人,仆婦們紛紛來拉扯著四夫人:“夫人,快救救咱們,快救救咱們。”
這些都是四夫人身邊的人,四夫人心裡著急,瞥著陸戟的做派,卻是大氣也不敢出,隻能暗暗拉了拉三夫人的衣角,求她出麵。
三夫人狠狠的白了眼四夫人,但到底顧著自己宗婦的體麵,硬著頭皮開口道:“二郎,這些可都是咱們東府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三分薄麵呢,你這樣處置了他們,讓我這做宗婦的臉麵,可往哪裡擱。”
陸戟回了句:“正是顧著三嬸的麵子,我纔沒有即刻將人通通打死。”
一句話,噎得三夫人險些背過氣去。
小廝們可管不了那麼多,得了陸戟的命,便是手腳麻利的來捆人,偌大的殿宇內,哭啼聲求饒聲,吵吵嚷嚷的混雜在一起。
到底是自嫁的奴仆,三夫人眼見著不能救,臉色十分難看,無奈之下,暗暗給自己的貼身丫鬟使眼色,讓她去請國公夫人出麵。
一會功夫,國公夫人趕了過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二夫人。
妯娌兩個一進門,隻見滿地的粗壯婆子,各個像準備下鍋的螃蟹一樣,捆得五花大綁,四夫人畏畏縮縮的縮在一旁,三夫人立在地上,臉色鐵青著,給氣得呼哧呼哧的。
反倒是陸戟,大刀金馬的坐在太師椅上,跟著大爺似的,麵對滿屋子的吵吵嚷嚷,眼皮子都懶得掀的樣子。
兩位夫人來之前,已經聽三夫人派去的小丫鬟說明瞭原委,二夫人一見屋子裡這場景,捂著帕子險些笑出來,國公夫人暗暗撫了撫額,訓斥兒子道:“什麼大不了的事,看把你三嬸給氣的,有話就不能好好說,怎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
三夫人看向國公夫人:“大嫂,這些奴才雖不懂事,但都是府中的老人了,二郎非要都給發賣出去,您來得正好,給評評理吧。”
國公夫人狀若不知內情一般,開口問道:“二郎脾氣雖差,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府裡的這些奴纔到底怎的將他給惹了?”
三夫人將事情的原委大略說了一遍,轉而又道:“確實是這幫奴纔不懂規矩了,但到底也冇傷到秦姑娘。”
一群奴才,闖進兒子的殿中欲意行凶,冇傷到人,就能輕輕放下了?
國公夫人也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但到底顧念著三夫人的顏麵,木著臉,冇做聲。
三夫人見狀又道:“我回去定然嚴懲他們就是,都是我府裡頭的人,這麼被二郎發賣了出去,到底不太合適。”
國公夫人瞅了坐在一旁仿若入定的兒子,依舊冇做聲。
二夫人笑嗬嗬的走了過來,對著三夫人開口道:“這裡可是行宮,這些刁奴膽子也忒大了些,我倒是覺得二郎處置得冇錯,就該給點教訓。”
莫看國公夫人和二夫人不對性子,關起門來總是鬥嘴,但每在外人跟前,妯娌兩個向來都是擰成一股繩。
二夫人生母早逝,剛生了四郎那會,她繼母薛氏來府裡探望,陰陽怪氣的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氣得尚在月子裡的二夫人背過了氣去,國公夫人那時候正年輕氣盛,見狀二話不說,拎著那薛氏的衣領子就是兩耳光,至此,那婦人連公府的門都不敢登了,每次二夫人回孃家,薛氏也是規規矩矩,再不敢招惹繼女。
國公夫人是繼室,比二夫人晚嫁進公府,她剛嫁給國公爺那陣,簡直成了京中貴婦茶餘飯後的最大談資,閒話傳到國公夫人耳中,她找人家乾了好幾架,但她越是在意,彆人就越拿閒話來氣她,後來,二夫人出麵了。
宮宴上,二夫人捏著帕子,冷笑著對那些貴婦道:“你們呀,都是屬狐狸的,吃不到葡萄,自己眼饞,就說葡萄酸,嗬嗬,你們再是氣不過又怎樣,人家還不是堂堂正正的嫁給了國公爺,兩口子過得好著呢,嗬,你們呀,嚼碎了舌頭,也冇用處不是。”
三夫人怎不知這兩妯娌遇事自來是一個鼻孔出氣,她聽了二夫人的話,臉色寡淡的回懟道:“這都是我府裡的人,便是犯了錯,也該我這個宗婦來處置纔是。”
二夫人聞言捂著帕子一樂,細聲細氣的回道:“瞧你這話說的,難道二郎還要跟你爭這宗婦之位不成?”
一句話,逗得跟在身邊的小丫鬟們險些笑出來。
“你.....”三夫人知曉二夫人是個嘴巧的,氣得說不出話。
“罷了罷了,跟你鬨著玩呢,還真動氣啊。”二夫人見三夫人變了臉色,推著她哄了一句。
又夾槍帶棒似的劈裡啪啦道:“我看你這兩年真是管束不力了,讓二郎雷霆手腕幫你一把,整頓好府中風氣,你該偷著樂纔是,現下反倒是跟侄兒鬨得烏眼雞一樣,傳出去呀,失了你郡主的身份了。”
論武力,二夫人不及國公夫人,但要說動嘴皮子,二夫人就冇輸過。
三夫人被氣得臉色煞白,知曉自己孤身一人難敵這一文一武兩妯娌,心裡大不痛快,連帶著惱怒四夫人的不爭氣,側頭白了她一眼,複又對著二夫人重重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