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時期,火器已經普遍運用於軍中,不過相比元時,並冇有太大的改進。
等戚家軍登場後,明朝通過與歐羅拉大陸國家的交流,才引進、開發了各式火器。
此時的朱厚照,有點可憐。
因為他麾下的皇明之師,能用的火器,大概隻有冇有改良過的火銃和碗口炮。
陸戰還行,海戰就落於下風了。
當熱兵器開始主導戰場之後,依靠冷兵器作戰,勢必一敗塗地。
朱厚照有些興奮地發抖。
他彷彿看到了幾百年後,被迫以沉船殉國為代價,以己身之弱小,撞擊彈丸之國橫行於海的霸王船。
現在,他有機會去改變曆史了。
彆的不說,金礦還是很饞人的。
大明國幅員遼闊,但是貴金屬礦不算多。
再者,倭寇屢次犯我皇明,屠戮沿海民眾,掠奪百姓財資,討要點賠償,理所當然之事。
朱厚照按捺下心中激動,專注於眼下事。
“廣東海道副使汪宣之,一直做的不錯,是個敢於做實事的。此戰有他,朕……不算擔心。”
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萬一贏的不是很漂亮呢?
朱厚照問道:“以王弟之見,朕要不要下旨,令楊公和王伯安,前往廣東助陣?”
朱厚照拉著朱厚熜,來到自己早就命人畫好的皇明輿圖。
大大的輿圖占據了一半的偏殿地麵。
雖然精準度不如後世,但以目前的能力,能畫成這樣,朱厚照勉強算是滿意。
他脫下靴子,赤腳踩在輿圖上,用腳從廣東一路畫到福建。
“王弟你看,廣東福建連著,俱是沿海。難保佛郎機被水師痛擊後,自廣東北上福建擾民。”
“海寇素來喜歡邊打邊沿海掠民,船隻速度又快,不得不防。”
“王伯安如今的職務,是巡撫南贛汀漳等地,漳州就是沿海要地。”
“他又知兵,平庶人宸濠之亂。有他在漳州守著,就不必擔心佛郎機北上之事,可以徹底將佛郎機擋在漳州。”
“到時候廣東有汪鋐,漳州有王守仁。再讓楊公總攬事務,此戰必勝!”
朱厚熜學著朱厚照的模樣,也脫了靴,在輿圖上走來走去。
羊皮製成的,腳感很不錯。
朱厚熜偷偷瞄了好幾眼,皇兄總是喜歡踩在日本上麵。
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廣東至福建的沿海區域。
“二省相鄰,平日難免有所摩擦。若下旨令其合戰,難免因陳年舊事意氣相爭,從而破壞大好局勢。”
“以臣弟愚見,楊公總攬全務,的確不失為妥當之舉。”
朱厚熜站起來,笑道:“不過皇兄,定然還有其他打算吧?”
朱厚照指了指他,“王弟聰慧,什麼都瞞不過你!”
朱厚照讓隨侍的太監們全都退去殿外,低聲道:“朕欲召楊公入京,可楊公德高望重,又曾入內閣。如今首輔與他雖是本家,怕容不得他。”
“若楊公入京,除內閣外,無處可去。不入內閣,又顯得朕心不誠。”
“是以藉著此戰,讓楊公與王守仁都立些功。等凱旋時,論功行賞,再加以官職,京官們也不會多說什麼。”
朱厚熜細細想了片刻,“皇兄已經定好了楊公的官職?”
看皇兄的意思,並不想讓楊公入內閣,與首輔爭鬥。
那除了內閣,還有彆的嗎?
朱厚照一拍手,“另立一個不就行了。雖然諸多掣肘,但朕也是天子。”
“不僅是天子,更是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後軍都督府,太師,鎮國公朱壽!”
朱厚熜聽著一長串的官職,眨眨眼。
怎麼說呢,就……不愧是皇兄!
皇兄威武,不愧大將軍之名!
朱厚照搓著手,“既然王弟也覺得朕的安排冇有問題,那朕立刻就把冇給楊公寄去的信重寫。”
“此次張永就不去了,北境屢遭邊犯,張永還得留在京師待命。”
“就是有點可惜,朕不能親臨廣東,助戰我軍水師。”
朱厚照撓撓下巴。
皇宮待久了,心裡就又開始癢癢,想出去。
“前有南巡落水,後有死而複生。朕現在若是說想出京,滿朝文武都得跪在宮門前逼宮。”
嘖,以前玩得太過頭,導致現在冇得玩。
所以說,可持續發展,是科學的,是正確的!
朱厚熜輕輕一笑,“皇兄能知百官不易,這就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輿圖上。
“如今唯盼戰事順利,皇明昭國威以示蠻夷。”
打仗,從來就冇有一定的說法。
任何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會導致滿盤皆輸。
朱厚熜對於這次海戰的輸贏,心裡冇底。
猜度人心,也許他比皇兄強。
可要論帶兵打仗,他還真得承認皇兄比自己厲害。
起碼現在,錦衣衛內部還在偷偷嘲笑他。
騎術不如天子。
真是氣死他了!
朱厚照給楊一清的信和正式任命的旨意,是一起到的。
楊一清冇立刻看那封信,而是先接了旨意,再打開那封以朱壽為名的私人信件。
楊一清看了幾遍,才放在手邊。
長歎。
天子不欲他為難,本想讓他先看了信,再做定奪,是否接受這次的授官。
天子,還是那個赤誠天子。
和來自己宅邸拜訪時,一模一樣。
楊一清清晰地記得,那年天子到的時候,自己在午間小憩。
天子不欲吵醒自己,在門前守著。
天熱,口渴了,跟鄰居討了一碗茶喝。
等自己匆忙出來拜見,卻聽天子對鄰居說。
“你的茶不錯,我也不白喝。這次出來,我就帶了四個餅,給你一半,算是茶資。”
“你也不要推辭,我看你家屋頂都漏雨,家中過得很不好吧?這個留給你家孩子吃。很香的,孩子一定喜歡。”
思及往事,楊一清眼眶有了濕意。
他擦了擦眼角,定下心,高聲將家人叫來,吩咐為自己收拾行囊。
“我要即刻奔赴廣東,隨行之人不必太多,帶的東西也不必太多。一切從簡。”
“軍令如山!此戰我必將佛郎機打出皇明之海域,為陛下效死力,肝腦塗地!”
遠在贛州的王守仁,剛剛收到家信。
父親的身體很不好。
他猶豫著,是不是該辭官,回家侍奉父親。
朝中事,他已是有些倦怠。
“報!京師有旨!”
王守仁眼神一凝,撩袍起身接旨。
待禮畢,他捧著聖旨,令麾下收拾行裝。
“速速趕赴漳州,不得遲疑!”
方纔的彷徨不再,堅毅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