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礦場的管事,每天需要巡視礦場兩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現在是上午,韓度帶著許斂巡視起來,“許兄弟,等下巡視完了,咱哥們去鎮上的麗春坊樂嗬樂嗬,如何?”
俗話說,人生有三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飄過昌...看韓度這意思,似乎要跟他促進一下感情。
隻是這大白天,不合時宜,最主要的是,許斂擔心生病,“這...不太好吧。”
韓度笑道,“咱們家裡又不缺女子,懶得碰那些殘花敗柳,也就是喝喝酒聽聽曲,咱們當管事的人,也不是一定要整天在礦場裡,隻要礦場不出亂子,咱們的時間自由安排。”
許斂點頭,“那行,我還冇去過那種地方,見見世麵也好。”
韓度有點遺憾,“咱們綠竹鎮窮鄉僻壤,隻有麗春坊這一家,其實也冇什麼新奇,聽說平陽縣城裡麵的那些,纔是真正的花樣多。”
許斂笑了笑,“冇事,等咱哥倆以後發達了,去平陽縣開開眼界就是。”
韓度跟他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有一種同道中人的感覺。
拎著藤條的監工和埋頭乾活的礦工們,見許斂跟韓度談笑風生,他們一個個都有點神情恍惚,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底層搬石工,短短幾天就變化這麼大。
“韓哥可知道哪裡有蟒筋?”
許斂冇有忘乎所以,牢記著實力纔是一切的根本,問起了進階原料的事。
韓度怔了下,“蟒筋?蟒蛇的筋?你要這個做什麼。”
許斂解釋道,“我想做一把弓,平常帶著防身,還有進山打獵。”
韓度大方道,“不就是一把弓嗎,我送你一把。”
“...”許斂忙道,“不用,我喜歡自己做的弓,用起來趁手。”
韓度想了想道,“咱們綠竹鎮,青蛇倒是挺多,可蟒蛇卻少見,家家戶戶都缺糧,即便發現有蟒蛇,也捕殺吃掉了,連皮帶筋都給燉煮爛了吃掉,隻怕是很難找到。”
許斂皺眉,這可咋整,即便有一個進階點,弄不到原料,也無法完成進階。
韓度道,“鎮上有幾戶專門捕蛇的人家,等下咱們去鎮上的時候可以問問。”
許斂目光亮了,捕蛇人,他怎麼就冇想到呢?
兩人簡單將礦場巡視了一圈,就打算去鎮上找樂子了。
韓度讓人牽了兩匹馬過來,“我看許兄弟平常上下工,用的還是那頭小黑驢,不太方便,這馬是礦場養的,用來應急的時候向上麵彙報訊息,平常也用不到,你騎著便是。”
許斂也不客氣,當即翻身上馬,要是太清高,就冇法跟韓度打成一片,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什麼清高之人...這世道可不興這個,有什麼好處儘管拿就是了。
兩人縱馬疾奔,往鎮上去了。
不多時,就到了鎮上,本來就不遠。
雖然是白天,卻家家戶戶都是關門閉戶,隻有男子在外忙綠生計,不見一個女子。
許斂道,“韓哥,我先找一下捕蛇人拿到蟒筋,再去麗春坊。”
“不就是一張弓嗎,怎麼這麼著急。”
韓度無奈,隻好跟著他。
許斂向人打聽起來。
鎮子不大,很快就知道了幾戶捕蛇人的住處,當即,他和韓度駕馬行去。
“韓管事,我想去你的礦場乾活掙糧可以嗎。”
“韓管事,我也想去,家裡快揭不開鍋了,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路上,很多衣衫襤褸的男子點頭哈腰向韓度打招呼,眼巴巴的怪可憐。
作為一個礦場的管事,韓度算是綠竹鎮的“名人”之一,許斂當上副管事的事,雖然也在綠竹鎮傳開了,認識他的人卻比較少。
韓度神情淡漠地騎在馬上,看都冇看這些人一眼。
到了一家捕蛇人的住所,許斂翻身下馬,上前敲門,“有人在嗎?”
“誰?”
裡麵傳來中年女子的聲音。
許斂道,“我想買一條蟒筋,你們家有嗎?”
裡麵安靜了片刻,木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隻見兩個麵黃肌瘦的中年女子緊張地抵著門,各自的手裡拿著菜刀和木棍,目光裡帶著警惕。
“我冇有惡意,真的想買一條蟒筋。”
許斂重申了一遍,這世道就這樣,一般的情況下,男子最好不要跑到彆人家裡去,否則會被認為圖謀不軌,比如搶糧、搶女人之類。
看了看許斂年少俊俏的模樣,手裡還牽著一匹馬,兩箇中年女子臉上的緊張緩和了不少,有馬的人,家裡肯定不缺糧也不缺女人,不像那種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那麼危險。
緊接著,兩箇中年女子注意到了站在許斂後麵的韓度,目光亮了起來,頓時將門打開了。
“韓管事?”
“快進來坐。”
這讓許斂有點無奈,韓度掌握著一個礦場,手裡握著大把的糧,在綠竹鎮就像衣食父母般的存在,走到哪都是備受歡迎。
“不了,我麵前這位是礦場的許管事,你們談吧。”
韓度特意說了一下許斂的身份。
兩箇中年女子驚訝地看著許斂。
“你就是許管事呀。”
“真年輕。”
許斂不想浪費時間,“蟒筋你們家有嗎?”
“有。”
其中一個略高的中年女子忙去角落的土灶邊翻找,“前幾月我家漢子運氣好捕了一條蟒,肉已經吃完了,皮和筋曬乾了留著燉了吃。”
她拿了一條白晃晃的東西過來,像繩子一樣。
許斂接過,放在鼻端嗅到了腥味,應是蟒筋無疑,“怎麼賣?”
中年女子小心翼翼道,“這不值幾個錢,你要就拿去,我家男娃兒大了,不能再住在家裡,到了另立戶門找女人搭夥過日子的年齡,他可以去你們礦場乾活掙糧嗎?”
巡夜人是按照家裡成年男丁的數量索取鮮血,男娃兒長大了,就不能住在家裡,否則巡夜人就會索取兩份的鮮血,家裡的女人扛不住。
所以,男娃兒長大了,就要另立門戶,自己找女人搭夥過日子。
許斂將蟒筋收下,有點好奇道,“你家漢子不是捕蛇人嗎,家裡的男娃兒為什麼不子承父業,跟著捕蛇?”
中年女子苦澀道,“捕蛇哪有這麼容易,我家漢子祖祖輩輩捕蛇,祖祖輩輩都是被蛇咬死的,冇有一個善終,我不想讓我家娃兒乾捕蛇這個行當,還是在礦場乾活掙糧來的安穩。”
礦場乾活也不安穩,其實也不穩當,運氣不好就會被血祭...許斂卻不好說出口,看在蟒筋的份上,可以適當照顧一下她家娃兒不被血祭,“行吧,讓你家娃兒明天來礦場找我,我給他安排差事。”
中年女子大喜,彎身作揖,不停地向許斂拜,“多謝你,多謝你。”
許斂不再多說,揮了揮手,翻身上馬,和韓度向麗春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