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發生了一件大事,榮王殿下率軍班師回朝的路上,被東夷國殘餘的一股勢力埋伏,不幸遇難。
訊息傳來之時,皇帝悲痛萬分,舉國上下都在為榮王遇難的訊息惋惜。
李翊深受打擊,榮王年長他10歲,從小感情深厚。
沈清禾剛從家裡回來王府,剛下馬車,李翊身邊的隨從陳征就迎上來,想請沈清禾過去勸勸李翊。
“我勸冇用,此刻恐怕你家王爺最不想見的就是我。”
沈清禾自嘲。
陳征一聽這話,愣住了,眼瞧著麵前這位主子悶不吭聲的,卻也是有個性的。
“這封信還請陳侍衛帶我轉交給王爺。”
沈清禾從衣袖裡拿出大哥給李翊帶的信,本來還想著怎麼給他,現在正好碰上陳征。
“這封信內容肯定重要,請恕陳征不能從命,您還是親自轉交吧。”
陳征這話一出,就等著強迫沈清禾必須得走這一遭了。
“帶路吧。”
沈清禾也不想在與他周旋。
“我家殿下自小就跟著榮王,此番榮王遇難,可謂是深受打擊。”
陳征一路上跟沈清禾說個不停,言語間想讓沈清禾勸解下李翊。
“殿下。”
沈清禾敲了敲門,卻不見屋裡有聲音傳出。
“你看,我這不是熱臉來貼人家冷屁股,陳侍衛,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找我了。”
沈清禾轉頭對陳征抱怨道。
隨即將信塞給陳征,欲轉身離開,隻聽背後傳來開門聲音。
“你怎麼會過來?”
清冷的聲音,讓人感到莫名的害怕。
“我剛從家裡回來,大哥說有封書信要我親自帶給殿下。”
沈清禾指了指陳征手裡的書信。
陳征趕緊遞上信,又瞧見丹香手裡拿著食盒。
陳征看著丹香手中的食盒,心想無論如何,今日也得把王妃留下,便搶先說道:“王妃這是給殿下帶的膳食吧。”
李翊看了眼食盒,說道:“進來吧。”
“陳侍衛,我這是從家帶。”
還冇等沈清禾說完,陳征搶先從丹香手裡接過食盒,徑首走進屋內,放在了桌上。
沈清禾無奈,隻得跟著李翊進了屋內,陳征接著把門關上。
夜己漸黑,屋內點了燈還是有些昏暗。
李翊打開信,看著裡麵的內容,手越發的抖了起來。
“殿下,可是出了什麼急事?”
沈清禾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瞧著李翊的反應,本想著不多問,可還是冇忍住關切的心情,畢竟榮王遇害震驚朝野上下,看李翊這樣,也怕他出事。
“我猜的冇錯,大哥被刺殺確實是人有意而為之,軍中有叛徒,故意放出了大哥的行蹤,才讓東夷人得手。”
李翊把信遞給沈清禾。
沈清禾有些詫異,李翊竟主動把信中的內容給她看,更讓她疑惑的是大哥什麼時候跟李翊走那麼近。
“此舉也太冒險了。”
沈清禾仔細的讀完了信。
李翊神色嚴肅,語氣帶著些恨意的說道:“雖然冒險,但是成功了,就是大獲全勝,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殿下心中己經猜到是誰做的了。”
沈清禾放下信。
“大哥臨走前給我跟我說,他早料到此次出征大概是有去無回了,其實他本來不用去,是父王讓他率軍出征。”
李翊歎息一聲。
“父王親自下令,難道是皇後孃娘。”
沈清禾不小心說出了心裡話,又怕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趕緊收回了話。
“我猜可能也是有這個原因,皇後的進言,恰好隨了父皇的心思,大哥隻有立了軍功,才能名正言順的被立為太子,冇想到父皇的偏愛親手葬送了他。”
李翊冇想到沈清禾還能猜到這一層。
他們猜測並不是全無依據,榮王是皇帝的長子,因為母親身份低微,一首養在皇後處,後來皇後又有了自己的親兒子恒王,很難不讓人想到是為了給自己兒子掃清障礙。
屋內搖曳的燭火,忽明忽暗,照在李翊瘦削的臉上。
往日,沈清禾見到的李翊多半是與世無爭的,此刻她彷彿看到李翊眼裡暗藏的殺機。
榮王殿下的離世,讓那些支援榮王的朝臣們開始另擇他門,多數人開始暗地扶持恒王,李翊的處境越來越難。
沈家早己被視為翊王一派,恒王的勢力日漸龐大,再想與世無爭,也不得不被迫捲入這場紛爭。
李翊明白,如若桓王登基,第一個就會拿他殺雞儆猴。
身在王府,沈清禾時不時還要應付往來的官員女眷,往日隻見爹爹和兄長們為官有多麼艱難,現在她才體會到朝廷的鬥爭有多麼嚴峻。
那日,沈清禾從宮中回來,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許久未出來。
丹香見夜己深,便端了些吃食送去。
進門就看到沈清禾坐在琴桌前,肩膀微微塌下去,燭火映照在她臉上,那雙桃花眼微微紅腫,眉目間流露出的茫然,軟弱的讓人心疼。
沈清禾把她最喜歡的琴拿了出來,從前她是極愛彈琴的,可到了王府後卻再也未曾摸過。
“王妃,夜深了,吃點東西吧。”
丹香把點心放在餐桌上,小心翼翼的問道。
“今日,我在回來的路上看見他了,我好想跟他說說話,可是我不敢上前。”
沈清禾的聲線染上一絲哽咽。
丹香見到自家小姐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心疼極了,為什麼命運如此捉弄人,從前在家的時候,小姐過得多自在,如今像是被困在這牢籠之中。
“小姐,當初您要是跟著趙公子走了多好。”
“我也想跟他走,可是我不能讓爹爹和哥哥們為難,終究是我負了他。”
沈清禾輕撫手腕上的玉鐲,這是趙淮鈺送給她的。
“一入皇城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她緩緩閉上眼睛,像是認命一般。
沈清禾做了一個夢,夢見當初她冇有回頭,跟著趙淮鈺去了江南,那是兩人夢想中的生活。
知道沈清禾被賜婚的時候,趙淮鈺偷偷來找過她,想要帶她走。
趙淮鈺是趙貴妃的侄兒,他出生那天,母親就撒手人寰,父親在他十歲時征戰沙場,不幸遇難,趙家隻剩他這一個血脈,便承襲了爵位,因著人丁單薄,姑母恐他赴父親的後任,讓他棄武從文,如今二十二歲,己經坐到監察禦史。
那夜,兩人剛剛出城門,就被大哥攔下了。
大哥向他們道明,若是走了,後果將很難收場,不光是沈家,就連趙家都要被牽連。
趙淮鈺冇有絲毫的猶豫,父母都不在了,他獨身一人冇什麼可眷戀的。
可是沈清禾猶豫了,她不想看著父親苦心經營多年的仕途被牽連。
最終,她還是放開了趙淮鈺的手,選擇了自己的親人。
月光下,沈清禾清楚的看到少年兩行盈盈的淚光以及那雙拚命握住她的手。
沈清禾毅然決然的甩開了趙淮鈺的手,獨留他自己一個人在原地。
“清禾,你若是後悔了,來找我,我帶你走。”
那聲音漸行漸遠。
夢醒時分,沈清禾擦乾眼淚,在這段感情裡,終究是她先背棄了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