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顧寮主成全。”
顧妙音此時已經消耗了大半內息,氣息有些不穩,“小郡公,你可不能騙我哦~不然……我真的會抽死你。”
謝靈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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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春至突降大寒,大雪連下三天後驟然放晴,京安遠離陳郡,所有腥風血雨皆被一場瑞雪暫時掩住了。
謝家作為世族之首,一夜傾倒自是引起了軒然大波,貴族門閥們既要警惕皇權的打壓,又想爭奪謝家散落的權柄,朝堂之上拉幫結派,黨派之爭暗潮湧動。
與京安其他世族打的算盤不同,京安顧家每日閉門謝客,說是老侍中病得厲害連榻都下不來了,君王念起其辛勞,特允了顧侍中告假一月的請求。
“啪——”
此刻,‘病入膏肓’的顧侍中剛得了桃源境傳回的訊息,氣得將手裡上好的官窯砸了個稀巴爛。
“逆子!我顧家世代忠良,怎麼偏偏就生了個這麼混不吝的東西!私改密令不說,還敢公然違抗族令,她真是反了天了!”
“阿翁莫要動氣。”身側一妙齡少女踏著盈盈碎步緩緩上前,蹲身將顧秉雍摔碎的茶盞一片一片用絲絹包好。
顧秉雍見狀,連忙上前拉起少女,“婉婉,你這是做什麼?擔心傷著手。”
這妙齡少女不是彆人,正是顧家庶三房的嫡出女兒,顧婉婉。
顧婉婉生的清麗,一顰一笑都帶著賞心悅目的溫柔,這份柔美看著羸弱不堪,實則卻是卸下人心房最好的武器。
“婉婉傷著手不要緊,若是阿翁氣極了傷了身,纔是天大的罪過。”
顧秉雍從顧婉婉手中拿過絲絹遞放置一旁,猶不解氣,“那個潑猴要有你一半懂事我隻怕還能多活一甲子。她倒是出息啊?不僅把新陽城攪得天翻地覆還敢當眾鞭撻當今天子。”
說到這,顧秉雍眼珠都要暴血了,“讓她做的事一件不做,不讓她做的事事事忤逆,現在可倒好,也不知把小郡公拐到哪裡去了?這逆子也不知道給桃源境傳個訊息。”
顧婉婉小心攙扶顧秉雍,扶著他讓落座好,才柔聲道,“冇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阿姊當眾鞭打天子已經惹了眾怒,以君上的性子必定不會輕饒,如今還冇訊息傳來就說明阿姊藏得好,小郡公有阿姊相護,定然無礙。”
顧秉雍略帶欣慰地拍了拍顧婉婉的手背,“你倒是性子寬厚,她正眼都不瞧你一眼,你還阿姊阿姊叫的親熱。”
顧婉婉嘴角莞爾,眼裡含笑,輕聲道,“我與仙仙都是阿父的女兒,大人們的是非恩怨與我們晚輩並不相乾,婉婉隻知道,既為顧家兒女自當同氣連枝,阿姊本就長我一歲,喚她一聲阿姊自是應當。”
……
顧婉婉的話,讓顧秉雍心裡熨帖得不行。
他如今已經年過六旬了,膝下有三子,大房二房皆是正妻所出,三房庶子顧遊卻是年輕時,酒後亂性與府中侍女所生。
顧家三房兒郎,大郎乃六品牧官都尉,掌管邊郡苑馬的牧養;二郎七品屯田都尉,負責屯田以給人牛之資;三郎兩袖清風,閒人一個。
顧秉雍也自知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是中庸之輩,不堪大用,早早就歇下了提拔兒郎的心意,誰料這三個兒子才智平庸也就罷了,竟連個兒子都生不出,顧家孫輩三房都是女郎,顧秉雍萬般無奈之下才收留了一名流民孤兒養在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