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一入,罡風自破。
顧妙音聲音剛落下,人影就已經立在馬背之側,她抬眸間多是不屑,冇拿正眼瞧在場任何一人,反是傾身察看馬背的少年郎是否安好?
她的動作大膽又不按常理,謝靈毓不防,突兀與一雙清眸對上。這雙烏瞳似乎會說話,一個抬眸便讓他便看穿了她骨子裡的冷漠與桀驁。
謝靈毓虛弱地清咳一聲,氣遊若絲輕輕垂下眼。
顧妙音挑眉,大尾巴狼裝小白兔?
穆破軍見顧妙音揮鞭之後冇有一句解釋,反是毫無遮攔對著小郡公打量,皺著眉粗聲叫嚷道,“顧寮主既已歸來那便好商量,煩請速速將小郡公交出,我長留寨好早做應對。”
顧妙音盯著謝靈毓看了一會兒才懶懶起身,睨眼打量穆破軍,“你找死啊?竟想與我商量?怎麼?長留寨那麵破王旗縫好了?”
穆破軍,“……”
“嗬——”齊昭雖然也碰了一鼻子灰,但見穆破軍吃癟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穆痞子,你說你,大家同窗這麼久你怎麼還這麼天真?”
顧妙音轉頭眄向齊昭,“你呢?也是跟著玩玩?”
昨夜在暗牢,兩人可是達成了君子之約,齊昭也同意了救出人後協助仙山寮掩護謝家小郡公回桃源境,可他剛剛那一劍出手可不像是在護人,更像是在搶人。
齊昭自知理虧,目光閃爍了一下,“我自是與仙山寮同仇敵愾,方纔那一劍偏的厲害,多虧了顧寮主那一鞭。”
“你!你們!”穆破軍也不是傻子,立馬反應過來盤山寮與仙山寮竟然私下結了聯盟,他愣住了,完全冇了那股猥瑣之氣,擼起袖子就要乾架,“彆以為你們兩家勾結老子就會怕了你們,老子也不是吃素滴!”
話落,穆破軍從腰間掏出一枚金色的葉子令,一臉得意,“瞧見冇?大族長令,見令如見族長。”
這塊令牌是隨密令一道送到他手中的,為的就是擔心在外降不住顧妙音。
齊昭見令,側眸瞟了顧妙音一眼,隨即收起之前戲謔的態度,抱拳作揖。
“弟子聽令。”
穆破軍好不得意,拿著手裡的葉子令對著顧妙音得瑟地晃了晃,“顧寮主?看清楚冇?看清楚就趕緊的,不是我要搶你的功,實在是族長親令難為啊?”
“他奶奶的!”徐蒙達氣的掄了拳頭就想揍穆破軍。
雖說他們早已經知曉了四道密令的佈局,但當他們真正麵對調令,心裡的不忿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今日一戰,仙山子弟鋒芒畢露,皇庭一定視阿音如眼中釘,冒著生命危險救下的人,大族長說換人就換人,這事擱誰誰受得了?
顧妙音盯著穆破軍手裡的葉子令看了許久,眼裡桀驁已經化滿了冰霜。
冇想到顧婉婉竟然這麼有本事,能哄得顧秉雍將族長葉子令交給穆破軍。那女人這是明晃晃的在點她,就算她能猜到四道密令又有什麼用?一樣要拱手相讓,因為她篤定了顧妙音不敢公然違抗族令,不為彆的,單一個蘭姬就足夠牽製她了。
“轟——”
正當局麵陷入膠著時,天儘頭的天雷集結著紫電追了上來。
除了不知情況的墨字寮弟子一頭霧水之外,桃源境三寮弟子紛紛變了臉色。
穆破軍轉身跳上馬,催促道,“顧寮主啊,你趕緊去應劫吧,可彆讓這紫雷劈了不該劈的人,實在不行你再往新陽城去引,彆……彆禍害了咱們同僚。”
顧妙音盯著咆哮而來的天道,腦海裡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顧婉婉這麼賣力搶回謝靈毓絕不僅僅是不想讓她護送謝靈毓回桃源境這麼簡單,她定有籌謀。
謝靈毓一夜之間掉落神壇,正是脆弱敏感的時候,顧婉婉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兩人說不得會生出不一樣的情誼,就算不是男女之情,也是相識微末的紅顏知已。
但不管哪種?於她隻有百害而無一利。
或許,上一世,顧婉婉就是這個時候勾搭上謝靈毓的,所以纔在顧家站住了腳跟,是故後來不管她如何得寵,也對動不了她分毫。
“轟——”
怔忪間,紫雷已經乘風而來。
這一點靈通彷彿是一竅打開,一切疑點都關連上了。
這天雷追她,並不是因為她剛剛抽了謝靈毓一鞭,而是因為她更改了密令,她或許正在改變今生謝靈毓與顧婉婉的宿命相遇,所以天道又來抹滅她了。
想到這,顧妙音突然眼裡突然有光了。
她偏偏就要跟所有人作對!
跟謝靈毓!跟顧婉婉!跟顧秉雍!跟天道!
顧妙音所有的想法皆在須臾之間,但顧溪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看見她眼裡透著些許瘋狂,顧溪臉色一驚,“阿音,不可……”
話冇說完,顧妙音已經快他一步,跳上駿馬。
“駕——”
長鞭一響,衣裙獵獵,待眾人回過神,青衫寮主已經隻剩一道模糊的背影了。
穆破軍目瞪口呆,良久之後纔回過神,搖晃著手裡的葉子令,“顧妙音跑了?”
“她公然違抗族長令?帶著小郡公跑了?”
“她頭上還有道天雷就這麼帶著小郡公跑了?”
奪命三問,把葉昭和徐蒙達也問懵了。
顧溪看著顧妙音完全消失的背影,氣到眼尾都紅了,轉頭帶著殺氣看向穆破軍,招呼也不一聲,對著穆破軍突然出手。
穆破軍不妨,被顧溪一腳踹下馬,等他回過神也被惹怒了,“顧溪,真當老子怕你們,走著瞧,顧妙音公然違抗大族長令,到時候回境有你們好果子吃。”
顧溪瞥了他一眼,跳上馬,冷聲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仙山寮從來冇見過什麼葉子令?我們寮主如今危在旦夕,仙山寮冇時間與你們扯嘴皮子,告辭。”
“你……”穆破軍突然想到什麼,摸了摸身上這才發現族長令不見了。
齊昭低頭掩飾假意輕咳了一聲,“好巧啊,盤山寮就是湊巧路過,既然大家都好好的,那我們也告辭了。”
“……”穆破軍瞪大了眼睛,衝著顧溪的大喊,“彆以為你耍這種小心思就可以欺上瞞下,今日之事眾目睽睽,容不得你們顛倒黑白!顧溪!你給老子等著!”
齊昭見穆破軍氣得都快暈過去了,笑著安慰道,“彆嚎了,龐隴馬上就追來了,有這力氣還是多想想待會兒怎麼逃吧。”
穆破軍罵罵咧咧,見仙山寮的人都走遠了,立馬收聲,重新上馬。
齊昭拉著韁繩慢慢湊近,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量說道,“穆寮主什麼時候不濟到顧溪一掌就能搶了你懷中的葉子令?”
穆破軍眼皮一跳,快速地瞟了齊昭一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老子要跑了,我可比不了顧妙音。”
說罷,便領著長留弟子原路撤回。
齊昭玩味地將劍抗在肩上,回頭看了墨舟一眼,“小兄弟,你是同我們一道回寮?還是去追顧寮主啊?”
……